第2章 云游道士？
“指挥官，羲和号位置己成功定位，自检模式显示舰体外围轻度损毁，是否启用联盟应急预备方案？”
“启动，另外，羲和到这里需要多久？”
“应急预备方案下，半个月。”
半个月…只要在这里撑过半个月，羲和号到来，他就有救了。
至少到时候，他性命无虞。
他回过神，看向天空。
夜色如墨，将应天府的轮廓浸染成一头匍匐的巨兽。
林仟贤伏在城外的小丘上，身下是微凉的泥土。
风吹过，带来属于人类聚落的烟火气，混杂着水汽和牲畜的腥臊。
他身上那套黑色恒温内衬，在月光下泛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光泽。
太显眼。
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工，首要任务是融入环境，不是当黑夜里的萤火虫。
不过他好像也不是特工啊，算了，不管这么多了。
现在，他需要一套衣服。
一具身份。
恰好，一个晚归的樵夫，挑着担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从城门方向的小路走来。
林仟賢像一头猎豹，无声无息跟上。
一个手刀，干净利落。
扒下对方粗糙的麻布短打，一股浓重汗味扑鼻而来。
林仟贤差点晕过去。
未来世界，连科技与狠活造就的食物都比这好闻。
他忍着恶心穿上，感觉皮肤都在***。
他把樵夫拖进草丛，确认对方只是昏迷，这才放心转身，重新望向那座雄城。
高大的城墙，青灰色的砖石在星光下沉寂。
城楼上，灯笼的微光如同鬼火，隐约有人影晃动。
宵禁。
智脑资料库里，这个词汇跳了出来。
日落后，百姓不得在街上行走，违者严惩。
正门走不通。
林仟贤绕着城墙，寻找薄弱点。
他的身体经过基因优化，攀爬这点高度，不算难事。
难的是，不被发现。
他找到一处靠近内秦淮河的墙段，这里水声嘈杂，守卫的注意力相对分散。
他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如壁虎般贴着墙面向上。
几个起落，指尖己经扣住墙头的砖沿。
翻身跃入。
脚尖落地，轻如狸猫。
一股***的阴沟气味钻入鼻腔。
他正处在一条狭窄的背街里，两侧是高耸的坊墙，将月光切割成碎片。
死寂。
整个应天府，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只有更夫的梆子声，遥遥传来，敲一下，停很久，再敲一下。
就像……是这时代沉重的心跳？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可这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他沿着墙根，小心翼翼移动，将自己藏在最深的影子里。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还有铁甲叶片碰撞的细碎声响。
林仟贤立刻停步，整个人缩进一户人家的门洞里。
心跳，再次被他强行压制。
锦衣卫？
又是他们。
为首那人，约莫三十许，面容瘦削，眼里散发着寒芒。
他没有提灯笼，像狸猫一样在黑暗中视物。
他走在队伍最前，步伐不快，给人一种网正在收紧的压迫感。
沈千户。
智脑瞬间比对了数据库中的官职，给出了最可能的身份。
这支巡逻队，比白天那队人马，更精锐，也更危险。
林仟贤一动不动。
他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血腥气。
这不是错觉，是杀过人后，才会沉淀下来的气息。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别看过来。
然而，一只野狗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对着他藏身的方向，狂吠起来。
那一瞬间，所有脚步声，戛然而停。
为首的沈千户，头颅猛地转动，一双眼睛，精准锁定了林仟贤所在的门洞。
“出来。”
声音不高，不容置疑。
林仟贤知道，躲不过去了。
他缓缓走出阴影，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几支火把瞬间亮起，将他周围照得通明。
火光跳跃，映着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
“什么人？”
沈千户走近两步，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那身不合体的麻布衣，还有那张与本地人迥异的面孔和气质。
疑点太多。
林仟贤脑中飞速运转。
语言模块早己加载，但他不能轻易开口。
口音，用词，随意一点都可以让他暴露。
“更深夜重，为何在此游荡？”
沈千户再次发问，手己经按在腰间刀柄上。
“……迷路了。”
林仟贤斟酌着，用最简单的词汇回答。
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沈千户的眉头，皱得更深。
“搜。”
他只说了一个字。
两个校尉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将林仟贤双手反剪。
一人开始搜身。
糟了。
林仟贤的心沉下去。
他贴身藏着几样微型工具。
那个多功能战术终端，虽然碎了，核心部件他也拆了下来。
还有一枚微型能量盾发生器。
东西很快被搜了出来。
一枚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玉的黑色薄片。
几件奇形怪状，不知用途的金属造物。
校尉将东西呈给沈千户。
沈千户接过那枚破碎的终端核心，翻来覆去看了几眼。
他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极度的警惕。
“妖人。”
他吐出两个字，杀气毕露。
“拿下，送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
诏狱所在地。
进去了，就别想活着出来。
两个校尉手上加力，就要将他押走。
绝对不能被抓！
林仟贤意念一动。
“等等。”
他开口，声音从容，“沈千户，可知天外有天？”
沈千户动作一滞。
就在此刻，一名校尉觉得他要反抗，下意识拔出腰刀，刀尖朝他胸口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
林仟贤胸前一寸，空气毫无征兆出现一阵涟漪。
刀尖仿佛撞上一堵无形之墙，再难寸进。
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反弹而出。
“嗡——”一声轻响。
“这……这是…”那名校尉连人带刀，被震退三步，一***坐倒在地。
满脸骇然。
周围瞬间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所有人都看着林仟贤，眼神里是震惊，是不解，是恐惧。
沈千户瞳孔骤缩。
他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众然他见多识广，听过不少江湖术士的奇闻异事，但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无形气墙？
这是什么功夫？
林仟贤面色不变，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他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能量盾只剩最后百分之三的能源，刚刚这一下，又消耗了百分之一。
再来一下，他就得玩完。
他必须镇住场面。
“贫道云游至此，本不欲惊动凡俗。”
他缓缓开口，智脑为他选择了一种半文不白的语调，听起来高深莫测，“此乃护身清光，非是杀伐之术。
各位官爷，何必刀兵相向？”
贫道？
护身清光？
云游道士？
沈千户盯着他，眼神闪烁不定。
此人虽然衣衫褴褛，但气度不凡。
面对锦衣卫，毫无惧色。
特别是刚刚那一手，更是闻所未闻。
他想起京中流传的一些秘闻。
关于真仙，关于异人。
太祖皇帝，似乎也对这些颇有兴趣。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真是个有大本事的方外之人……得罪了，那后果……沈千户的杀气，缓缓收敛。
他松开刀柄，对着林仟贤，竟是微微拱手。
“原来是位道长。
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
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
“只是京城***，道长深夜出行，实在可疑。
不知仙乡何处，法号为何？”
林仟贤心头一松，知道自己赌对了。
“无名无号，来自山野，去往云端。”
他继续故作高深，“入此红尘，只为寻一件旧物。
事了拂衣去，不在此久留。”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却更符合沈千户心中高人的形象。
沈千户沉默片刻，将搜出的那些奇异器具双手奉还。
“道长，请自便。
但夜间宵禁，还请尽快寻个住处，免生事端。”
“多谢。”
林仟贤接过东西，贴身藏好。
沈千户一挥手，带着他的人，转身离开。
脚步声远去，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首到周围重归死寂，林仟贤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后背，一片冰凉。
他低头看看自己。
一身破烂麻衣，一个新鲜出炉的道士身份。
这鬼地方，开局真是***。
他抬头望向夜空。
星河璀璨，一如万年之前。
一个万年后的幽灵，一个假冒的道士。
大明王朝，我来了。
史料小贴士《大明会典·卷之一百六十三·兵部九十三·门禁》：“凡京城夜禁，一更三点，钟楼鸣钟，禁人行。
五更三点，开门。
其有公务及疾病、生产、死丧之类，必有急，方许通行。”
明代京城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从晚上八点左右到次日凌晨西点左右，禁止普通百姓在街上行走。
只有紧急公务或婚丧嫁娶等要事，持有官方凭证，才能通行。
夜间巡查的，正是锦衣卫与五城兵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