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信子的味道
牛眼晶状体在金属托盘里泛着浑浊的光，福尔马林刺鼻的味道突然被雪松气息撕裂。
他后颈藏在衣领下的抑制环发出细微的电流声——这是遇到顶级Alpha时的自动防御机制。
"新入职的实验员需要重新检测性别属性。
"黑色军靴靠近在解剖台边缘的瞬间，沈砚叙手不自觉的攥紧，医用手套下的手背爆起青筋。
陆鹤声的银灰色制服袖口绣着鹰隼暗纹，他看见对方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掠过自己解剖到一半的牛眼球，粘稠的玻璃体液正顺着解剖针往下滴。
"我的检测报告在教务处三层B区档案柜，编号SW-2207。
"沈砚叙将护目镜推到额前，露出属于Beta的淡漠眼神。
"需要我背诵第二页的染色体图谱吗？
顾执行官。
"解剖实验室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里，陆鹤声突然附身凑近。
雪松清冽的味道闯入鼻腔，沈砚叙后颈的抑制环不堪重负的发出咯吱声。
Alpha的低语在耳边响起：“风信子的味道......”听到这话沈砚叙不可控的身子一僵，不动声色的捏碎了白大褂口袋里的抑制剂，玻璃碎片扎进掌心，沈砚叙拿起试验台上的解刨刀，首指Alpha的颈侧。
“陆执行官要是想要同款的香水我可以送给你，但是麻烦你保、持、距、离。”
解剖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抑制环濒临崩溃的滋滋电流声，和玻璃体液滴落在金属盘上的微弱声响。
空气中，雪松和风信子的味道诡异地交缠，形成一种无形的角力场。
陆鹤声的目光沉静如冰封的湖面，掠过那把几乎要贴上自己皮肤的解剖刀，最终落在沈砚叙那双故作镇定的浅色眸子里。
Alpha向前又倾近了一分，完全无视了那把锋利的刀刃。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沈砚叙的额发，属于顶级Alpha的压迫感如同山峦倾倒。
“你的抑制环……”陆鹤声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沈砚叙后颈紧贴皮肤的金属环上。
“好像快坏了。”
滋滋——抑制环的电流声像濒死的虫鸣，尖锐地划破死寂。
旁边的人并不能听到二人到底在低声交谈些什么，却也不敢上前打断。
“叩叩叩”一阵急促却克制的敲门声，突兀地响彻在解剖实验室紧绷的空气里。
沈砚叙握着解剖刀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陆鹤声微微蹙眉。
那双原本牢牢锁死沈砚叙，仿佛要将他灵魂都看穿的银灰色眼眸，终于不悦地移开，转向了紧闭的实验室门。
“报告执行官。”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同样制式军服、身形挺拔的年轻Alpha快步走了进来，立正敬礼。
是陆鹤声的副官陆遥。
陆遥的视线快速扫过室内，显然注意到了那把还未完全放下的解剖刀和两人之间诡异的距离。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目不斜视地汇报道：“张校请您立刻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空气中，雪松与风信子的信息素依旧在无声地对抗、交缠。
沈砚叙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他看着陆鹤声的侧脸，那冷硬的线条在实验室苍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分明终于，陆鹤声收回了落在沈砚叙身上的视线，转而重新看向门口。
“知道了。”
陆鹤声后退一步，黑色皮手套下的手指，状似无意地轻轻拂过自己颈侧的皮肤。
那里，距离刚才冰冷的刀锋只有一线之隔。
“沈医师。”
陆鹤声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疏远，听不出喜怒。
“我们...”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沈砚叙紧绷的脸上：“下次再见。”
没等沈砚叙回答，陆鹤声己经转过身，迈开长腿离开了这里。
银灰色的军服衣角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
副官立刻跟上，替他拉开了实验室的门。
脚步声渐行渐远。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和声音。
实验室的实验台旁只剩下沈砚叙一个人。
还有满室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雪松信息素。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握着解剖刀的手臂缓缓垂落。
当啷。
解剖刀掉在金属托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沈砚叙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
掌心被玻璃碎片刺破的地方，渗出的血珠己经凝固，传来阵阵刺痛。
后颈的抑制环，那令人心悸的滋滋电流声，也因为顶级Alpha的离开而渐渐平息下去。
“沈老师，您没事吧......”散在周围的学生看向沈砚叙颤颤地开口道。
沈砚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浅色眸子里地波澜己经停息。
实验室的门被重新合上，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沈砚叙转身对实验室的其他人说道：“实验继续。”
刚才散在周围的学校实验员重新回到实验台边。
沈砚叙回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反锁上门后终于支撑不住地滑坐在地。
掌心被玻璃碎片扎出的伤口还在渗血，混合着抑制剂的液体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淡红。
他颤抖着拆下后颈的抑制环，金属内层己经因为过载而微微发烫。
风信子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在密闭空间里形成甜腻的旋涡。
"又失控了？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敲击声，林瑞松的声音隔着金属板闷闷地传来："你该换新型抑制剂了。
"沈砚叙用脚尖踢了踢管道口："从正门进来。
"老军医抱着医疗箱从暗门钻出来时，正看见年轻人把染血的手套扔进焚化炉。
蓝色火焰"轰"地窜起，将医用橡胶烧成蜷曲的灰烬。
"陆鹤声的嗅觉比预估的敏锐。
"沈砚叙任由对方给自己包扎，消毒酒精刺痛伤口时睫毛都没颤一下："他闻到了。
"林瑞松的动作顿了顿："当年你父母负责的人造计划，其中不知混杂了多少人，陆鹤声和普通的Alpha不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他故意用镊子夹深了伤口："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沈砚叙眼底泛起生理性泪光，信息素却依旧收敛的很好："您明明知道，从小时候那场爆炸害得我家破人亡开始，我就没有退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