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见走马灯了
我把他抖音推给你。”
奶奶摆了摆手，道：“我不懂什么抖音颤音的，但是这水猴子特别凶险，它们能上岸！”
旁边剥玉米的王婶听见这话，来了兴致，赶紧搬着小板凳坐过来，道：“沈家小哥，这是真的，附近几个村子，年年死人！”
沈君悦道：“水库游泳确实很危险，不是一到夏天就发宣传册，不让人们去游野泳吗？”
大婶道：“谁还敢去啊！
但是最近几年被水猴子淹死的人，都是穿着衣服的。”
沈君悦：“穿着衣服？”
大婶奋力点点头：“他们不是去游泳的！
只是在水库边行走！”
沈君悦觉得有些离谱。
农村这种怪力乱神的传说特别多，他也不打算争执。
只问：“奶奶，你刚才说‘它们’，难道水猴子还不止一只？”
奶奶道：“两只。”
成双成对？
沈君悦问：“您不是说被缠上必死无疑么，难道还有目击者？”
大婶道：“十几年就活下来这么一个，隔壁村老刘。
他说的。”
人有失手鬼有失爪？
大婶眼睛一转，压低身子，沉声说道：“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沈君悦眯起了眼睛。
大婶还意犹未尽，用手比划：“大的这么高，小的这么点。”
“嘶……”沈君悦战术后仰。
大的两米西，小的一米一。
最萌身高差。
沈君悦肯定不信这个邪。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小心滑下水也是有可能的。
退一万步讲，沈君悦也会游泳，真掉下去也能自己游上来。
这一晚，沈君悦没听奶奶的话，沿着水库走夜路，他追悔莫及。
*沈君悦狂奔不止，但无奈身体不好，跑了三百米，终于死了一样，再也跑不动了。
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时不时向后看，确认那小男孩没有追上来。
沈君悦的心脏像雷鸣一样吵，然而让他心脏骤停的，是草丛中传来的沙沙声。
不久，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双小脚。
沈君悦惊恐地爬起来，眼见又要狂奔。
那小男孩却不耐烦了，推他一把：“别跑了！”
小男孩道：“有人溺水，你却不去施救，你是不是人？”
被男朋友PUA也就算了，见鬼了还要被鬼PUA。
他骂道：“我救你个鬼！”
随即一想，他不就是个鬼么。
捂了捂嘴，边喘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是，哥们……你想一想，我现在活着，你们这些水鬼还能欺负我，我要是死了，我也变成水鬼去找你们算账，你说你们尴尬不尴尬？”
那小男孩翻了个白眼。
他上前揪住沈君悦的领口，一言不发地往水库拽。
沈君悦奋力挣扎：“不是不是，你不讲武德呀！
人家水猴子是拖拽落水之人，我他妈在岸上你也要把我拖下水！
谁家正经水猴子上岸啊？！”
小孩把他拖到了水边，沈君悦一只脚踩入水中。
这哪是一只脚踩入水中啊，这是一只脚踩入坟墓。
沈君悦转身就想往岸上爬，谁知一股奇大的力量，死死抓住了他的脚。
沈君悦回头一看，差点吓晕过去。
只见平静的水面上伸出来一只僵硬如枯树的手，钳住了他的脚。
沈君悦马上跟触电一样疯狂乱甩。
随后水里那只大水鬼浮出水面，就那么一眼，沈君悦腿都软了，心说我还不如晕过去呢。
一张青绿色的巨大扭曲的脸，嘴巴一张，露出紫红色的舌头，像个怪物一样龇牙咧嘴。
那大水鬼问：“到底，是几个人？”
沈君悦疯狂乱扭。
大水鬼又问：“我们有几个人？”
沈君悦：“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大水鬼怒目圆睁：“回答错误！！”
什么什么？
这个东西还有正确答案？
难道我回答正确就可以不死吗？
他马上答道：“两个人两个人！
你们有两个人行了吧！！”
“回答错误！！！”
沈君悦：“？”
沈君悦心道，那大婶说就两个水猴子啊，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这不是么，一个大的，在水底下拽我，一个小的，刚刚把我从岸上踹下来。
肯定是这大水鬼在水面划水制造噪音，小的就跑去路上，说有人落水了让别人施救。
最后合力将落水者淹死。
真是其心可诛。
沈君悦定睛一看，那大水鬼的背后，又冒出一个头，和那大水鬼一样，青面獠牙的，只不过小了一些。
等等，这和大婶说的不一样啊。
怎么会有两个小的？
他看了看岸上那唇红齿白的小鬼，用三秒钟时间消化了一下，然后大喊：“三个人！！！
你们有三个人！”
大水鬼沉默半晌，然后大嘴一咧，沉声说道：“回答错误！！！”
这怎么可能！
难道水猴子不识数？
来不及多想，沈君悦就被大水鬼拖入水中。
呛水的一刻，沈君悦用余光瞟了一眼那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
只见那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见二人目光对上，他却偏头，躲过了沈君悦的目光。
鬼也会尴尬吗？
他的手电筒在岸上滚动，光柱颤颤巍巍，最后消失不见。
一开始沈君悦还能挣扎几下，随着不断呛水，他的身体越来越沉，最后终于体力不支，不再挣扎，渐渐沉入水库，最后一点光明也消失不见。
他最后想到的，只有三个字：我完了。
沈君悦意识开始涣散。
秦殊挂掉电话前的那句话在耳边响起：“你今天要是不回来，就死外边吧！”
沈君悦在水中，脸上露出了一抹惨笑。
他想，秦殊啊秦殊，如你所愿，我真的死外面了。
你开心吗？
奶奶说，人死之前会闪过走马灯。
奶奶诚不欺我。
沈君悦想。
27年的人生在沈君悦眼前快速闪过。
父母的争吵，因为身体不好而受到的嘲笑，那些不眠不休想要出人头地认真学习的夜晚，楚华年带着微笑的刻薄言辞，父亲的失望，秦殊的冷漠，退学后回眸一瞥的校园，奶奶的灵堂，……他的世界这么小，一眼就望到了头。
“啊……”沈君悦的眼泪融入水中，他想，“怎么走马灯里竟是这些不开心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