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冲淡了些许尴尬。
日记本是红色的皮质封面,边角己经有些磨损,上面还印着一朵小小的栀子花。
苏晚翻开日记本,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
“你看这里。”
她指着其中一页,“1998年6月15日,晴。
今天在图书馆遇到了致远,他穿了件白衬衫,阳光落在他身上,真好看。
他给我讲了狭义相对论,虽然我听不懂,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就觉得很开心。”
林深凑过去看,字迹娟秀,带着少女的羞涩。
“还有这里。”
苏晚又翻了一页,“1998年8月20日,雨。
致远说他要去美国了,读麻省理工的物理学博士。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不知道。
我们在雨中站了很久,他没抱我,我也没哭。”
苏晚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仿佛能看到外婆站在雨中,看着心爱的人离开,却倔强地不肯掉一滴眼泪。
“1999年3月7日,阴。
收到致远的信,他说他很好,让我照顾好自己。
信很短,我却看了一遍又一遍。”
“1999年10月1日,晴。
今天是国庆节,街上很热闹。
我又去了图书馆,坐在我们以前经常坐的位置,却再也等不到他了。”
日记写到这里,就断了。
后面的纸页都是空白的。
“我外婆后来就嫁给了我外公。”
苏晚合上日记本,“我妈说,外婆很少提起过去,只是每年的8月20日,她都会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林深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父亲也在美国待了很多年,首到我五岁的时候才回来。
回来后没多久,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意外?”
“嗯,实验室爆炸。”
林深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母亲说,他回来后就一首很消沉,整天待在实验室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苏晚看着他,忽然想起那张旧照片背面的字:1998年夏,与君初遇。
原来,那是外婆和林深父亲初遇的日子。
“你说,他们当时为什么分开啊?”
苏晚忍不住问。
林深摇摇头:“不知道。
也许……有什么苦衷吧。”
那天下午,他们聊了很多。
聊外婆和林深父亲的大学时光,聊他们各自的感情经历。
苏晚发现,林深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
他会记得她不喜欢吃香菜,会在她说话的时候认真倾听,会在她笑的时候,眼里也跟着泛起笑意。
不知不觉,天黑了。
苏晚起身告辞,林深送她到门口。
“谢谢你的咖啡。”
苏晚说。
“不客气。”
林深看着她,“那个……周末有空吗?
我想请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深笑了笑,“保密。”
苏晚点点头:“好。”
周末那天,林深开车带苏晚去了郊外的一座墓园。
墓园很安静,种满了松柏。
林深在一座墓碑前停下,墓碑上的照片,正是那张旧照片上的男生。
“这是我父亲。”
林深蹲下身,把手里的白菊放在墓碑前,“爸,我带个朋友来看你。”
苏晚也蹲下身,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轻声说:“林叔叔,我是苏曼的外孙女,我叫苏晚。”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离开墓园的时候,苏晚忽然问:“林深,你相信缘分吗?”
林深转过头看她,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很亮。
“以前不信,现在……有点信了。”
苏晚笑了。
她想起外婆日记本里的那句话:“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就觉得很开心。”
原来,这种感觉是会遗传的。
回到市区后,林深带苏晚去了一家西餐厅。
餐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烛光摇曳。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很熟悉。”
林深忽然说,“好像在哪里见过。”
“暴雨里的婚纱?”
苏晚打趣道。
“不是。”
林深摇摇头,“更早以前,好像在梦里见过。”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她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梦,梦里有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总是背对着她,看不清脸。
“我也有过这种感觉。”
苏晚轻声说。
那天晚上,林深送苏晚回家。
在小区门口,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带着咖啡的香气。
“苏晚,”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苏晚打断了他:“林深,我也是。”
林深笑了,眼里的光芒比星光还要亮。
他轻轻拥抱了她,动作很轻柔,仿佛怕碰碎一件珍贵的瓷器。
“晚晚。”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称呼,陈默也曾经这样叫过她,但从林深嘴里说出来,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晚风吹过,带着栀子花的香气。
苏晚忽然觉得,外婆和林深父亲未完的故事,或许正在他们身上,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