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件黑色吊带裙,坐在角落安静地喝酒。
有人起哄让她讲讲逃婚的英雄事迹,她只是笑了笑,举起酒杯:“都过去了,喝酒。”
其实没过去。
她偶尔还是会想起陈默,想起他说“晚晚,等我有钱了,就给你买最大的钻戒”时眼里的光。
只是那束光,后来照向了别人。
“一个人喝酒?”
熟悉的声音。
苏晚抬头,看见林深站在面前,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
他手里拿着杯威士忌,冰块在杯子里轻轻碰撞。
“林先生?”
苏晚有些意外,“你也是这届的?”
“嗯,计算机系的。”
林深在她旁边坐下,“刚才就看见你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暴雨里的婚纱,印象深刻。”
苏晚笑了笑,“那天后来……你没真跳江吧?”
“托你的福,还活着。”
林深抿了口酒,“后来在江边坐了会儿,被蚊子咬了一身包,就回家了。”
苏晚忍不住笑出声。
聚会上闹哄哄的,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划拳,他们俩坐在角落,像两个局外人。
“你呢?”
林深问,“后来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
苏晚晃了晃杯子里的红酒,“通知双方父母,取消婚礼,赔了酒店和婚庆的违约金。
我爸妈差点没打断我的腿。”
“陈默呢?”
“分了。”
苏晚说得轻描淡写,“他来找过我几次,说是一时糊涂。
我没理他。”
林深点点头,没再追问。
有些伤口,揭开一次就够疼了。
“对了,还你烟钱。”
苏晚从包里摸出十块钱,递给他。
林深挑眉,接过来塞进兜里:“下次请我喝酒吧,十块钱不够。”
苏晚笑了:“好啊。”
那天聚会散场后,林深送苏晚回家。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苏晚解开安全带,忽然想起什么:“你住这附近?”
“嗯,前面那个小区。”
林深指了指不远处的路灯,“挺巧。”
“是挺巧。”
苏晚推开车门,“那……改天请你喝酒?”
“随时。”
林深看着她,“上去吧,晚了。”
苏晚点点头,转身走进小区。
走到楼道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林深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灯亮着,像两盏温暖的眼睛。
回到家,苏晚踢掉高跟鞋,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手机响了,是闺蜜发来的消息:“怎么样?
看见陈默没?”
“没。”
苏晚回了两个字,把手机扔到一边。
她起身去倒了杯水,路过书架时,不小心碰掉了一本旧相册。
相册摔在地上,照片散落一地。
苏晚蹲下去捡,手指忽然顿住。
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背景是学校的图书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坐在窗边,阳光落在他身上,侧脸的轮廓很清晰。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个男生,竟然和林深长得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有行字,是用钢笔写的:1998年夏,与君初遇。
苏晚愣住了。
1998年?
林深今年才三十岁,1998年他才西岁,怎么可能在大学图书馆里拍照?
她拿着照片,反复看了又看。
确实是林深,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嘴角弧度,甚至连左手手腕上那颗小小的痣都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晚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她就拿着照片去找林深。
林深开门的时候,还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
看见苏晚,他愣了一下:“这么早?”
“林深,你看这个。”
苏晚把照片递给他,声音有些颤抖。
林深接过照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指尖微微颤抖。
“这张照片……你从哪来的?”
他的声音很沙哑。
“我家的旧相册里。”
苏晚看着他,“这是你吗?
1998年,你才西岁,怎么会……”林深没说话,转身走进屋里,苏晚跟了进去。
他的家很简洁,黑白灰的色调,书架上摆满了书,大多是关于物理学和天文学的。
林深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那张照片,眼神有些恍惚。
“这不是我。”
他忽然说。
“可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是我父亲。”
林深的声音很低,“他叫林致远,以前也是这所大学的,物理系的。”
苏晚愣住了:“你父亲?”
“嗯。”
林深点点头,“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那这照片背面的字……我不知道。”
林深摇摇头,“我母亲说,我父亲以前有个很喜欢的人,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
苏晚看着照片上的男生,又看了看林深,忽然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对了,你父亲的名字,是不是叫林致远?”
苏晚忽然想起什么。
林深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我外婆的日记本里提到过。”
苏晚说,“我外婆叫苏曼,以前也是这所大学的,中文系的。
她的日记本里,经常提到一个叫林致远的男生。”
林深手里的照片“啪”地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苏晚,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苏曼……是你外婆?”
苏晚点点头:“是啊,她在我很小的时候也去世了。
我妈说,外婆年轻的时候,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分开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的照片上,尘埃在光柱里飞舞。
苏晚忽然觉得,这一切或许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