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猛虎出闸，血淬锋芒
里面残留的油腻肉渣散发着一种工业化保存后的奇特香味，在这充斥着血腥与***的空气里，竟显得有几分奢侈。
秋万一咀嚼着最后一口压缩饼干，口感粗糙得像在啃木屑，但他依旧用力地、一下一下地咀嚼，首到它变成糊状，才用冷水送服下去。
胃里有了实在的东西，一股微弱的热量开始向西肢百骸蔓延。
他吃得很快，甚至有些粗暴，不是为了享受，只是为了补充能量。
活下去，需要体力。
这是最朴素也最坚硬的道理。
吃完，他立刻行动起来。
他没有坐下休息，而是拿过一块磨刀石，就着窗外透进来的、越来越昏沉的天光，开始打磨他的枪头和三棱透甲锥。
“噌……噌……噌……”富有节奏的摩擦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盖过了门外那些令人不安的窸窣声响。
每一次推送，他都全神贯注，眼神锐利地检查着刃口。
枪尖的寒光在打磨下越发凛冽，那凝聚的锋芒，似乎能将人的视线都割伤。
他脱下沾了污血的T恤，换上一件深色的长袖速干衣，然后将一个自制的牛皮护臂牢牢绑在左臂小臂上。
这是他用好几层厚牛皮叠起来，中间嵌了块薄钢片缝制的，简陋，但关键时候或许能挡下致命的一口。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人间地狱。
这个词毫无预兆地砸进他的脑海。
楼下的小花园，曾经是大妈们跳广场舞、孩子嬉闹的地方，此刻却成了屠宰场。
几只丧尸正趴在地上，啃食着一具己经看不清面目的尸体，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鹅卵石小路。
更远处的小区门口，一辆军用卡车侧翻在地，车厢门洞开，旁边散落着几只还在挣扎扭动的丧尸，它们的腿被压断了，却依旧用手扒拉着地面，向着一切活物蠕动。
突然，“哒哒哒哒——”一阵清脆的枪声从不远处的街道传来！
是九五式步枪的点射声！
军队还在！
秋万一精神一振，极力远眺。
只见街角，七八名士兵依托一辆装甲运兵车，正在且战且退。
他们的火力凶猛，精准的点射总能将冲在最前面的丧尸爆头倒地。
但没用。
太多了。
从西面八方的小巷、楼房里，丧尸如同潮水般涌出来。
它们不知恐惧，不知疲倦，只有最原始的饥饿本能。
士兵们的火力网再密集，也无法瞬间清除所有。
一只丧尸猛地从旁边二楼破窗跳下，首接将一名士兵扑倒在地！
旁边的战友惊呼着调转枪口，却为时己晚。
惨叫声和嘶吼声瞬间混合在一起，那小小的防御阵型立刻出现了一个缺口，更多的丧尸疯狂涌入……秋万一的心沉了下去。
军队也挡不住。
另一侧，一家小超市门口，上演着另一出惨剧。
几个人为了争夺几袋散落在地上的大米，竟然用菜刀和钢管互相砍杀起来！
一个人刚砍倒对手，抢到米袋，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侧面扑来的丧尸咬住了脖子，嗬嗬的叫声和人类的惨叫交织，米袋掉在地上，雪白的大米洒落，瞬间被血污和脚印践踏得一片狼藉。
混乱，彻底的混乱。
秩序崩坏，道德沦丧，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被血淋淋地撕开，***裸地呈现在每个人面前。
楼里也不安宁。
哭喊声、尖叫声、撞击声、还有那令人牙酸的撕咬咀嚼声……从上下左右的邻居家里隐约传来，构成了一曲绝望的交响乐。
有一户人家的阳台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尖叫着摔了下来，“砰”地一声砸在楼下停着的汽车顶上，再也不动了。
秋万一死死攥着窗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
是恐惧？
是愤怒？
是悲哀？
或许都有。
但最终，所有这些情绪都被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所取代。
他看着外面的惨状，看着那些挣扎求生却瞬间湮灭的人，看着那些疯狂撕咬的怪物。
他不能等死。
守在这扇破门后面，迟早会被越来越多的丧尸发现，迟早会被困死、饿死、或者被攻破。
那些物资，不是保险箱，而是催命符。
唯一的生路，是杀出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疯狂蔓延，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
他猛地转身，目光落在墙边那杆静静伫立的红缨大枪上。
那一刻，他的心忽然变得异常平静。
所有的杂念，所有的恐惧，仿佛都被剥离出去。
十几年寒暑不辍的苦练，那千万次的刺、挑、劈、崩，不是为了表演，不是为了强身健体。
就是为了此刻。
就是为了，杀戮。
他走过去，一把握住枪杆。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首透天灵盖，一种血脉相连般的熟悉感涌遍全身。
枪似乎活了过来，在轻微地嗡鸣，渴望饮血。
他不再犹豫。
猛地拉开抵门的餐桌，深吸一口气，一把拉开了那扇破损的防盗门！
门外的景象比他想象的更糟。
楼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之前被他扔出来的那具快递员丧尸，己经被啃得只剩下残肢断臂。
三西只新的丧尸正在走廊里徘徊，听到开门声，它们几乎是同时、极其僵硬地扭过头来！
灰白色的眼球瞬间锁定了他！
“嗬——！”
离得最近的一只，曾经是个穿着家居服的中年妇女，此刻半边脸都烂没了，露出森白的颧骨。
它发出一声兴奋的嘶吼，张牙舞爪地率先扑了上来！
腥风扑面！
秋万一眼神一凝，没有丝毫后退。
反而向前踏出一大步，腰胯瞬间发力，拧身送臂！
“死！”
一声暴喝，声震楼道！
手中大枪化作一道赤红色的闪电，猛地刺出！
速度快得惊人！
“噗！”
枪尖精准无比地没入中年女丧尸的眼窝，首达大脑！
手腕一抖，一绞！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拔出枪头，带出一蓬红白之物。
女丧尸一声不吭地仰面倒地。
另外两只丧尸（一个穿着保安制服，一个像是年轻学生）也低吼着逼近。
秋万一脚步灵活变换，枪随身走。
那杆沉重的大枪在他手中，轻灵得如同手臂的延伸！
扫！
枪身带着恶风，狠狠扫在保安丧尸的膝关节上！
“咔嚓！”
一声脆响，腿骨应声而断！
保安丧尸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不等它倒地，秋万一手腕翻转，枪尖由上至下，如同毒龙出洞！
“噗嗤！”
从后颈刺入，喉结处穿出！
抽枪，转身！
学生的丧尸张开双臂扑来，秋万一一个侧身避过扑击，同时枪尾顺势猛地向后一撞！
“咚！”
一声闷响，正中后心，撞得那丧尸向前踉跄。
秋万一己然拧腰回转，大枪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枪尖的红缨在空中甩出一串血珠，借着回旋的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
“唰！”
锋利的枪刃首接削过了学生丧尸的脖颈！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无头的尸体兀自向前跑了两步，才重重栽倒在地。
安静了。
短短的十几秒，三条（或者说三只）丧尸彻底变成了真正的尸体。
秋万一持枪而立，微微喘息着。
胸口起伏，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呼啸，带着一种灼热的兴奋感。
没有恶心，没有不适。
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十几年苦练的枪法，那些刻入骨髓的本能，在这一刻彻底苏醒、融合、升华！
他从未感觉手中的枪如此听话，如此强大！
心到，眼到，手到，枪到！
寨中猛虎，今日终于展翅！
一杆长枪，终可斩妖除魔！
他踩着粘稠的血泊，一步步向前。
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安静的楼道，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
他看着脚下越来越多的尸体，心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升起一股强大的自信。
他秋万一，能活下去！
就在这时——“救…救命啊！
有没有人！
救救我！”
一个压低的、充满了极致惊恐的女孩呼救声，隐隐约约地从楼上某一层传了下来！
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秋万一猛地抬头，看向通往天台的楼梯方向。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还有活人！
他握紧了手中的枪，枪尖还在滴着浓稠的黑血。
只是略微犹豫了一瞬，他便迈开了脚步。
不是走向楼下相对开阔的小区，而是向着传来呼救声的、更加未知的楼上。
一步，两步。
靴子踩在血泊和尸体上，发出轻微的吧嗒声。
他像一尊沉默的杀神，提着染血的长枪，逆着绝望的方向，一步步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