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红缨点芒，初试锋芒
沉闷，粘稠，带着一种绝非人类的疯狂力道。
厚重的防盗门在***，固定门框的墙体簌簌落下细灰，连带着秋万一脚下的地板都在微微震颤。
门外的嘶吼声低沉而持续，像是破风箱被强行拉扯，混合着一种贪婪的、磨牙吮血的渴望。
秋万一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里呼啸。
但奇异的是，极致的紧张反而压榨出了更深层的冷静。
他的呼吸变得又轻又长，全身的肌肉纤维像钢丝一样绞紧，却又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握着枪杆的五指收拢，掌心传来白蜡木温润而坚实的触感，这熟悉的感觉让他迅速安定下来。
不能慌。
慌，就是死。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飞快地扫视门口。
防盗门是向内开的，门锁是那种老式的C级锁芯，还算牢固，但门框……他盯着那被撞得微微变形的门框边缘，心里猛地一沉。
撑不了多久！
几乎是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哐！！”
一声更加剧烈的爆响！
门锁部位猛地凸起一块，金属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
一条裂缝出现在门板与门框之间！
透过那狭窄的缝隙，秋万一看到了一只眼睛。
灰白色的，浑浊得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阴翳，没有任何焦距，只有最原始、最疯狂的食欲和毁灭欲。
瞳孔缩成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死死地“锁”定了门内的他。
紧接着，一只惨白浮肿、青黑色血管虬结的手爪猛地从缝隙里挤了进来，胡乱地抓挠着空气，指甲刮擦着金属门板，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让人头皮发炸。
腥臭的气味瞬间涌入，那是混合了腐烂血液和某种无法形容的恶臭的味道，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秋万一胃里一阵翻搅，但他强行压了下去。
就是现在！
他没有丝毫犹豫。
后退？
无处可退！
这是他的家，他的堡垒，身后是能让他活下去的物资，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腰胯猛地发力，拧身、送肩、探臂！
动作一气呵成，快如电光石火！
“死！！”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喉间迸发！
手中那杆红缨大枪如同蛰伏的毒龙，骤然刺出！
枪尖划破沉闷的空气，带起一道尖锐的嘶鸣！
“噗嗤——！”
精准无比！
冰冷的枪尖没有丝毫阻碍地捅穿了那只挤在门缝里的手腕！
力道之大，甚至带着那只手狠狠撞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没有惨叫。
只有门外那东西更加狂躁的嘶吼和愈发疯狂的撞击！
秋万一心头一凛。
不对！
他手腕一抖，想要绞碎对方的手筋，却感觉枪尖传来的触感异常滞涩坚韧，不像是刺入血肉，反倒像是扎进了一块浸透了胶水的烂皮革里！
他猛地抽枪。
带出一溜暗红发黑、粘稠如沥青的血珠，溅落在玄关的地板上，“滋滋”地冒着淡淡的烟气，腐蚀着地板的漆面。
那只手虽然被刺穿，却依旧在疯狂地抓挠，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门外的撞击也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操！
果然和电影里一样！
不打头根本没用！
秋万一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点初次实战的紧张迅速被一种冰冷的决绝取代。
这不是比武切磋，这是你死我活的杀戮！
就在他收枪的同时——“咔嚓……轰隆！”
门锁连带着一部分门框终于不堪重负，被硬生生撞得断裂开来！
防盗门猛地向内弹开，狠狠撞在后面的鞋柜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个身影，踉跄着扑了进来！
恶臭扑面而来！
秋万一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
曾经应该是个男人，穿着沾满污血的快递员制服，身材不算高大，但此刻呈现出的是一种扭曲的、不协调的膨胀感。
它的皮肤是一种死寂的灰白，布满暗紫色的尸斑。
嘴角撕裂到了耳根，露出沾满血肉碎屑的黄色獠牙，浑浊的眼睛里只有进食的本能。
它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秋万一，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嗬嗬声，挥舞着双臂，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速度竟然不慢！
玄关狭窄，长枪的优势瞬间变成了劣势！
秋万一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向后撤了半步，同时双臂一沉，改刺为扫！
枪身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一根沉重的铁棍，狠狠扫在丧尸的膝盖侧面！
“嘭！”
一声闷响，像是敲打一截朽木。
丧尸的下盘被巨力破坏，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但它摔倒的姿势极其怪异，手臂还在胡乱挥舞，试图抓住近在咫尺的“食物”。
秋万一趁此间隙，脚步一错，迅捷地向侧后方滑开，拉开了两三米的距离，重新回到了客厅相对宽敞的区域。
心脏在狂跳，肾上腺素在飙升。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但握枪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丧尸在地上挣扎，歪扭的腿脚试图支撑起身体，那双死白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充满了永不满足的饥渴。
不能再拖了！
动静太大，天知道会引来什么！
秋万一深吸一口气，胸腔扩张，全身的力量自脚底升起，贯通腰胯，涌入臂膀！
他踏步进身！
手中的大枪如同活了过来，枪缨炸开如同一团血雾！
枪尖震颤，化作一点寒芒，首刺而出！
目标——眉心！
这一枪，凝聚了他十几年苦练的全部精气神！
快！
准！
狠！
丧尸刚刚半抬起头——“噗！”
尖锐的三棱枪尖毫无阻碍地没入了它的头颅，首至没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丧尸所有疯狂的动作瞬间僵住，那双灰白色的眼睛里，疯狂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变得彻底空洞。
暗红发黑的浓稠血液混合着灰白色的脑浆，顺着血槽缓缓溢出。
秋万一手腕微微一拧，确保彻底摧毁，然后猛地抽枪。
“嗤……”尸体沉重地扑倒在地，不再动弹。
只有那滩不断扩大、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寂静，突如其来的寂静。
只剩下秋万一粗重的喘息声，在弥漫着浓烈血腥和恶臭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盯着地上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发紧。
杀了？
他真的杀了……一个“人”？
尽管知道这己经不再是人类，但那种冷兵器亲手终结生命带来的 冲击感，依旧强烈得让他手指微微发麻。
但他没时间感慨或呕吐。
楼道里，传来了新的声音。
缓慢、拖沓的脚步声。
还有……更多压抑的、贪婪的嘶吼声。
由远及近，似乎正在被刚才的打斗声响和血腥味吸引过来！
不止一个！
秋万一脸色一变，猛地冲到门口。
防盗门己经坏了，虚掩着，根本无法关闭。
透过门缝，他看到楼下晃动着几个扭曲的身影，正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上挪动。
更远处，小区里原本死寂的各个楼栋，也开始传出零星的尖叫、撞击和嘶吼声。
完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
不能完！
他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孤狼。
他迅速行动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拖拽起那只沉重的丧尸尸体。
尸体异常沉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温热感。
他咬着牙，憋着气，费尽全力将其拖到门外，扔在楼梯拐角。
希望能暂时阻挡一下，或者吸引其他丧尸的注意力。
然后他退回屋内，用力将损坏的防盗门勉强合上，又迅速将客厅沉重的实木餐桌拖过来，死死抵住门后。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根本挡不住持续的撞击。
做完这一切，他背靠着餐桌，缓缓滑坐在地上。
汗水浸透了他的鬓角，顺着额角流下，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他也顾不上去擦。
手还在因为脱力和之前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躺在一旁那杆染血的红缨枪。
暗红发黑的血迹顺着枪尖的血槽蜿蜒流淌，将那团红缨浸染得更加暗沉、妖异。
枪头寒光依旧，只是添了浓重的煞气。
他真的……杀出去了。
用这杆祖传的枪，在这活尸横行的末世，开了第一道血光。
但接下来呢？
门挡不住。
水停了。
电呢？
他猛地抬头，看向客厅的吊灯——灯还亮着。
但还能亮多久？
手机！
他慌忙抓起手机，屏幕依旧亮着，但信号格空空如也。
尝试拨打电话，只有忙音。
微信消息再也刷新不出来。
网络彻底中断。
他被彻底困在了这栋逐渐被死亡和疯狂吞噬的居民楼里。
与整个世界的联系，断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卧室里的物资还在。
坏消息是，楼下和楼道里的动静，越来越清晰了。
嗬嗬的嘶吼声，似乎就在门外不远处。
他靠着桌子，能清晰地感觉到门板传来的轻微震动。
一下，又一下。
那不是撞击，更像是……有很多双脚，在门外徘徊、摩擦、拖沓。
它们……聚集过来了。
秋万一握紧了手中的枪杆，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他侧耳倾听，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杂，越来越多。
他甚至能听到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就在门外不远处？
是刚才被他拖出去的那具尸体……冷汗，再一次无声地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被困住了。
守着一堆物资，守着一杆染血的长枪，守着一扇摇摇欲坠的破门。
而门外，是正在不断汇聚的……活死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