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凤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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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启十七年,三月初三,沈府后花园墙角的牡丹刚打了几个花骨朵,被檐角连日滴落的春雨一催,竟争先恐后地炸开了苞。

粉的像揉碎的云霞,白的像堆起的雪团,挤挤挨挨堆在枝头,活像哪位姑娘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把春色都泼在了这一方天地里。

东跨院的正房内,永珍公主谢云汐正歪在临窗的软榻上。

她身上盖着床藕荷色绣缠枝莲的锦被,肚子却像揣了个圆滚滚的冬瓜,把锦被顶得老高,每动一下都要喘三口气,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偏偏嘴角还噙着抹浅浅的笑。

榻边的小几上摆着盘刚剥好的荔枝,颗颗饱满透亮,是岭南进贡的鲜品。

“公主,您都躺了两个时辰了,要不要挪挪哇?”

奶嬷嬷陈氏端着碗炖得稠滑的燕窝进来,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生怕惊着榻上的人。

这位陈嬷嬷是打小看着谢云汐长大的乳母,十一年前陪着她从东周来到大靖,说话总带着点东周国软糯的口音,把“挪挪窝”说成“挪挪哇”,听着格外亲切。

谢云汐懒洋洋地抬眼,长睫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了颤:“挪不动,这俩小祖宗在里头练武术呢。”

她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自己鼓胀的肚子,话音刚落,肚子突然狠狠一坠,像是有什么东西往下滑。

她“哎哟”一声攥紧了锦被,指节都泛了白,“嬷嬷,快来!

好像要……要生了!”

这一声喊,像往平静的湖面投了块巨石,瞬间让整个沈府炸开了锅。

守在外间的大丫鬟晴雪第一个冲进来,陈嬷嬷见谢云汐疼得脸色发白,忙说:“快!

快去请稳婆!

备好热水和干净的布巾!”

晴雪匆忙从回廊奔出去,裙摆扫过廊下的青苔,差点绊倒迎面走来的小丫鬟。

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两个小丫鬟抱着干净的褥子往产房冲,撞翻了送热水的婆子手里的铜盆,热水洒在青石板上,冒起阵阵白汽。

管家媳妇指挥着仆妇们搬来烧得旺旺的炭盆,怕产房里着凉。

连廊下啄食的鸟雀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绕着屋檐打了好几圈。

驸马沈敬言刚从少府署回来,身上还穿着石青色的官袍,官帽都没来得及摘,就被慌慌张张的管家拉着往内院跑。

“怎么了?

公主怎么了?”

他大步流星走进东跨院的耳房,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却顾不上去理。

他隔着产房的门来回踱步,在耳房里团团,转嘴里反复念叨:“生了吗?

稳婆来了没?

公主怎么样?”

产房里,谢云汐的惨叫声穿透糊着三层纸的窗棂,一声声撞在耳房的门板上,听得人心头发紧。

里头夹杂着稳婆“使劲!

再使劲!

还差一点!”

的吆喝,还有陈嬷嬷时不时塞进去的参片。

那是三百年份的老参,切得薄如蝉翼,是当年昭阳长公主苻月留给女儿谢云汐的压箱底宝贝,说关键时刻能吊命。

陈嬷嬷小心翼翼地把参片递到谢云汐唇边,声音带着哭腔:“公主,咬着!

咱撑住!”

沈敬言在耳房里听得心焦,这二胎怎么比生他们的嫡长女沈玥的时候还久?

想推门进去,被管家媳妇拦住了:“驸马爷,产房秽气重,您不能进!

公主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目光死死盯着产房的门,仿佛要透过门板看出些什么。

院子里的牡丹还在热热闹闹地开着,可此刻没人有心思看。

连最贪嘴的小丫鬟都守在产房外,踮着脚尖往里望,大气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渐渐往西斜,产房里的惨叫声弱了些。

突然,一声响亮的啼哭像道惊雷劈破了沈府的喧嚣。

那哭声又亮又脆,穿透力极强,连院外街上的叫卖声都盖过了,听得人心里一松。

稳婆抱着个红彤彤的娃娃快步走到耳房,她脸上的汗水混着胭脂,把鬓角的碎发都粘在了脸上,却笑成了朵皱巴巴的菊花。

“生了!

生了!

是位小公子!

老爷瞧这嗓门,这劲头,将来定是栋梁之才!”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襁褓一角,露出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娃娃闭着眼,眉头还皱着,小拳头却使劲挥舞着,活像在跟谁打架。

沈敬言刚要凑过去看,产房里突然又传来谢云汐的抽气声,接着是更急促的痛呼声,比刚才还要撕心裂肺。

他的心一下子又揪紧了,太医说公主怀的是双胞胎,云汐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传出一阵微弱的嘤咛,细得像蚊子叫,若有若无。

片刻后,另一位稳婆也抱着一个襁褓快步走出来,脸色却有点发白,脚步也有些虚浮。

她对着沈敬言福了福身,声音发颤:“老爷,这是小千金,就是看着……看着不大好……”产房里的谢云汐听得真切,急得首喊:“抱来给我看看!

快抱来!”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两个襁褓很快被并排放在床头。

谢云汐靠在软枕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却死死盯着两个孩子。

哥哥生得结实,闭着眼还在挥舞拳头,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匀实;妹妹却小得可怜,比哥哥足足小了一圈,皮肤皱巴巴的,像只没长开的小猫,眼睛紧闭着,连睫毛都细得看不见,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谢云汐的眼泪“啪嗒”掉在沈敬言的肩膀上,滚烫的泪珠砸得他轻轻颤了颤。

“这可怎么好……”她哽咽着,伸出手想去碰女儿,又怕自己力气大了伤着她,指尖悬在半空,抖得厉害。

沈敬言赶紧扶着妻子的身子,用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轻声安慰:“没事的,汐儿,孩子只是小了点,养养就好了。

咱有最好的奶娘,最好的药材,一定能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话虽这么说,他看着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儿,觉得估计不容易养大——刚出生就这般模样,实在不是个有福气的。

正说着,小女儿突然小嘴一张,一口气没上来,小脸瞬间憋得青紫,连细弱的呼吸都停了。

谢云汐吓得魂都飞了,刚要喊稳婆,陈嬷嬷己经扑了过来,她是过来人,赶紧伸出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抚着女娃的小胸脯,又用指尖轻轻弹了弹她的脚心,嘴里念叨着:“小祖宗,喘气呀,喘气呀……”折腾了好一会儿,女娃才“嘤”地一声哭出来,声音依旧细若游丝,像只快断了线的风筝。

谢云汐紧紧攥着陈嬷嬷的手,指节发白:“嬷嬷,你说她能挺过来吗?”

陈嬷嬷抹了把眼泪,用力点头:“能!

肯定能!

公主您忘了?

您小时候也弱,昭阳长公主不也把您养得好好的?

这三小姐有您护着,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接下来的几天,沈府上下都围着这对龙凤胎转。

哥哥吃得多睡得香,哭声越来越响亮,短短两三天就长了些肉,小脸圆嘟嘟的。

妹妹却总不爱吃奶,偶尔醒了,也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小眼睛瞅着天花板,呼吸依旧微弱。

看得谢云汐整日提心吊胆,连觉都睡不安稳,夜里总忍不住起来好几次,摸摸女儿的胸口,确认她还在呼吸,才能松口气。

龙凤胎洗三这天,天终于放晴了。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把沈府的琉璃瓦照得闪闪发亮,院子里的牡丹沾着露水,更显得娇艳。

刚过辰时,宫里就来了旨意,内侍总管张公公捧着明黄的圣旨,笑眯眯地走进沈府。

“陛下有旨,沈府诞下龙凤胎,乃祥瑞之兆。

特赐男娃名‘珏’,女娃名‘瑶’,赏锦缎十匹,黄金百两,还有太子殿下赐长命锁一对!”

沈敬言领着全家接了旨,送走张公公后,他走到床边,看了看两个襁褓里的孩子。

他笑着对谢云汐说:“陛下取了好名字。

《诗经》里说‘圭璧既卒,宁莫听焉’,‘珏’是合在一起的玉,寓意珍贵;《楚辞》有云‘折芳馨兮遗所思’,‘瑶’是美玉,也是香草,都是极好的意思。”

谢云汐低头看着两个小宝贝,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脸,那皮肤嫩得像豆腐,她不敢用力,只是轻轻蹭了蹭。

“名字再好,也不如他们平安。

娘不求你们将来大富大贵,做什么栋梁之才,只求你们能平平安安长大,兄妹俩互相照应,就够了。”

沈珏仿佛听懂了似的,在襁褓里伸了个懒腰,小拳头挥舞着,砸在旁边的锦被上,发出“噗”的一声,逗得谢云汐笑出了声。

沈瑶则依旧安静,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好像在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小嘴巴动了动,似乎想发出声音,却只挤出个微弱的气音。

陈嬷嬷在一旁絮絮叨叨地收拾东西:“老奴得给两位小主子准备长命锁,咱们府里事先准备的奶娘,得好好看一看靠不靠谱……三少爷能吃,奶水得足的;三小姐身子弱,得找性子细的。

对了,公主,要不要请个道士来给三小姐看看相,算算八字,求个平安符?”

谢云汐摇摇头,把小女儿抱得更紧了,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感受着那微弱的体温。

“不用。

她是我的女儿,无论是怎样的面相八字,都一定是极好的。

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她。”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她的孩子,她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孩子,她一定要护好。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两个襁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珏打了个哈欠,还在呼呼大睡,小拳头却始终攥着,好像在守护着身边的妹妹;沈瑶则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了望窗外的阳光,又望了望抱着自己的母亲,小嘴角似乎微微往上扬了扬,像个无声的笑。

陈嬷嬷带着奶娘进来,轻声道:“公主,该给三小姐喂奶了,今儿换的奶娘性子细,您瞧瞧合不合意。”

谢云汐点点头,小心地把沈瑶递给奶娘,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

奶娘轻轻抱着孩子,动作轻柔,沈瑶小嘴动了动,终于含住了***,小口小口地吸着,胸口的起伏似乎比之前明显了些。

谢云汐看着,眼里渐渐有了笑意,像雨后初晴的天空,亮得温柔。

沈府的牡丹还在热热闹闹地开着,蜜蜂嗡嗡地在花丛中穿梭,蝴蝶扇着翅膀在枝头起舞。

东跨院的正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和药材味,混合着窗外的花香,暖得让人心里发柔。

没人知道,这对龙凤胎的降生,会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大靖乃至周边诸国的平静水面上,激起怎样的涟漪。

此刻的沈府,只有新生的柔软与温暖——男娃的啼哭,女娃的轻嘤,母亲的浅笑,还有乳母低声的絮语,都藏在这仲春的阳光里,安静而郑重地,拉开了故事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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