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地重生为了供我爱的男人顾延舟回城,我掏空了去省城看心脏病的救命钱。他走了,
我却病倒在雪地里。我听见革委会主任跟他婆娘说:“顾家那小子来信了,
说他未婚妻嫌那姓林的碍事,问她死了没。”“死了正好,省得他惦记。
他爹可是供销社主任,以后还得靠他提拔咱儿子呢。”后来,我被一个好心的港商陈伯所救,
远赴香港。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三年后,我作为港商投资代表回到这里。宴会上,
顾延舟看见我,疯了一样冲过来。干爹陈伯挽着我的手,对他笑道:“顾主任,
这是***女儿晚秋,按辈分,延舟得叫她一声……小姨。”......一九八一年,
北方的初春,风里还夹着冰碴子。市政府招待所的宴会厅里,暖气开得足,熏得人脸颊发烫。
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揉碎了洒下来,落在人们的酒杯里,晃出一片流光溢彩。
我身上这套香奈儿套裙,是干爹陈伯特意从香港带回来的,料子妥帖,剪裁利落,
将我这三年精心调养出的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我端着一杯红酒,
听市里的领导用一种激动又带着几分小心的语调,介绍着本地的投资环境,
脸上挂着得体又疏离的微笑。这酒,入口微涩,回甘却长。不像农场里那些用烂谷子酿的酒,
烧喉咙,喝下去从里到外都是苦的。就在这时,一道视线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了我的后背上。我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酒液在杯中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我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谁。顾延舟。这个名字,
曾是我在无数个寒冷的夜里,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反复咀嚼用来取暖的唯一念想。
也是我在香港手术台上,麻药失效,痛得意识模糊时,第一个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名字。现在,
它像一根生了锈的针,扎在心口,不疼,但膈应。我慢慢地,一寸一寸地转过身。大厅那头,
顾延舟就站在人群中。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干部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正陪着一个领导说话。可他的眼睛,却越过觥筹交错,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张脸,
比三年前瘦削了些,眉眼间的青涩褪去,添了几分属于供销社科长的沉稳和精明。
可当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的那一刻,他所有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僵在原地。嘴唇微微张开,眼睛瞪得极大,
里面翻涌着震惊、错愕,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哐当——”他手里的搪瓷杯掉在了水磨石地面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笔挺的裤腿。
他身边那个穿着的确良碎花裙的漂亮女人,尖叫一声,嫌恶地跳开,
皱着眉去拍打他裤子上的水渍。那是宋倩倩,纺织厂厂长的千金,他如今的未婚妻。
顾延舟却像个木偶,毫无反应。他的魂,好像已经被我勾走了。周围的人都朝他看去,
窃窃私语。我勾了勾唇角,一抹极淡的笑意浮现在脸上。我挽住身边陈伯的胳膊,
他是我名义上的干爹,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感受到了我的僵硬,
宽厚的手掌在我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领着他,一步一步,
踩着柔软的红地毯,穿过人群,走向那场骚乱的中心。走向顾延舟,
和他身后那个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中年男人——地区供销社一把手,顾主任。
我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却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了顾延舟的心跳上。他看着我走近,
脸色愈发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顾主任,久仰大名。”我在他们面前站定,
无视了几乎要瘫软下去的顾延舟,朝他父亲伸出手。我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商业微笑,
客气,又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顾主任显然没料到我这个看起来年轻得过分的“港商”会主动跟他打招呼。他愣了一下,
才匆忙握住我的手,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位是……?看着眼生啊。”“哎呀,
瞧我,忘了介绍。”我身边的陈伯适时开口,他声音洪亮,带着南方人特有的口音,
在这片北方官话里显得格外突出。“顾主任,这是我的干女儿,林晚秋。
我们这次打算投资的罐头厂项目,以后,就由她全权负责了。”林晚秋。这三个字,
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在顾家父子,以及旁边的宋倩倩耳边,轰然炸开。
顾主任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他握着我的手,忘了松开,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像是在看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顾延舟的脸色,则由惨白转为灰败,
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晚……秋?”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我抽出手,动作优雅地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里,
拿起一杯新的红酒,甚至还对着光晃了晃,欣赏着那抹醇厚的红色。然后,
我将酒杯递到他面前,笑容不变,眼神却冰冷:“顾科长,好久不见。你的口吃,
什么时候治好的?”三年前,在我面前,他总是一副受尽欺凌、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可怜模样,
他说那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惹得我心疼不已。顾延舟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他身后的宋倩倩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快步上前,一把挽住顾延舟的胳膊,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更像是在宣示***。她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此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审视。“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她脱口而出,声音尖利。
我将酒杯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看向她:“宋小姐,听你这口气,
好像很希望我死。”宋倩倩的脸,瞬间一阵红一阵白,精彩纷呈。我懒得再跟他们浪费口舌,
转头看向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顾主任,故作亲切地说:“顾主任,说起来,
我过世的父母和您也算是旧识。按这个辈分算,我和您是平辈。那您儿子顾延舟,
以后在公开场合见了我,是不是该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我故意拖长了尾音,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一字一顿地吐出最后两个字。“小姨?
”“噗嗤——”旁边有个年轻的干部没忍住,当场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顾主任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顾延舟的拳头,
在身侧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就是要这样。
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引以为傲的身份、他父亲的脸面,都踩在脚下。
我要把他们曾经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轻蔑和践踏,一点一点,加倍奉还。
我不再理会那几个已经石化的人,转身用一口流利的粤语和干爹交谈起来,
讨论着晚宴后要去看的几块地皮。顾延舟、宋倩倩,还有顾主任,
被我们隔绝在一个他们完全听不懂的世界之外,像三个格格不入的小丑。我能感觉到,
顾延舟的目光像两根钉子,死死地钉在我的后背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直到我和干爹的身影消失在宴会厅的门口。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场为他量身定做的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2 糖衣炮弹晚宴一结束,
我就知道顾延舟会来。他这种人,自负又多疑,
绝不可能让我这个“死人”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招待所门口,
昏黄的路灯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晚风吹过,带来一阵阵煤烟的味道,
这是属于这座北方小城独有的气息。顾延舟甩开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宋倩倩,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几步冲到我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我的去路。“林晚秋!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齿缝里挤出我的名字,眼底布满了血丝。
那张曾经让我看一眼就心疼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压抑不住的震惊、愤怒,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有事吗?顾科长。”我平静地看着他,
语气客气得像是在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被我这副样子刺痛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这三年……这三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会和港商在一起?
”他一连串地发问,声音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我命大,阎王爷不肯收。”我淡淡地开口,
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至于我和谁在一起,好像和你顾科长,没什么关系了吧?
”“没关系?”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上前一步,灼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到我的脸上,
“你花了我的钱,睡了我的人,现在跟我说没关系?”这话说的,
仿佛当年是我占了他天大的便宜。我气笑了:“顾延舟,你还要脸吗?当年那几百块钱,
是我一分一分攒下来,准备去省城看病的救命钱!是你,哭着求我,说没有这笔钱打点,
你就回不了城,你这辈子就毁了!”“至于睡了你的人?”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眼神里的轻蔑不加掩饰,“是你自己说的,你被打成右派,在农场人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
是我,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你,把自己的药分给你。怎么,现在飞黄腾达了,
就想把一切都抹干净?”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戳得他脸色发白。他喉结上下滚动,
像是被噎住了,突然又变回了三年前的语气,带着那熟悉的、伪装出来的口吃,
声音也软了下来:“晚……晚秋,你听我解释,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闭嘴。
”我抬手打断他,眼神陡然变冷,“别再用这副样子跟我说话,我嫌恶心。
”他的话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大概以为,
我还是三年前那个会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得团团转,会因为他一点点示弱就心软的傻姑娘。
他沉默了半晌,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从干部服的内兜里,
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信封里是崭新的一沓“大团结”,看那厚度,
少说也有三四百块。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只有三十几块的年代,这笔钱,
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不吃不喝地攒上好几年。他把信封强行塞到我手里,声音嘶哑,
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高高在上:“这些……你先拿着。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这是给你的补偿。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低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信封。
指尖传来纸张的触感,和三年前,我将那些带着我体温的、皱巴巴的毛票塞给他时,
一模一样。只不过,当年的我,满心都是为爱人付出的甜蜜和对未来的憧憬。而现在,
只剩下无边的讽刺。多可笑啊,他用这点钱,来买断我的过去,买他的心安理得。
“顾科长真是阔绰。”我掂了掂信封,没有推辞,反而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就多谢了。”他似乎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收下了,明显愣了一下,
眼神里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轻松,或许,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他果然以为,
钱能解决一切。他果然以为,我还是那个没见过世面,会被这点钱砸晕的穷知青。
“你……你肯收下就好。”他像是松了一大口气,看着我的眼神又带上了几分温情,“晚秋,
我们……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看着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我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生命。
“顾科长,天不早了,我明天还有很多正事要办。”我收好信封,转身就走,
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他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似乎还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看着我走进了招待所的大门。第二天一早,我算准了顾延舟上班的时间,
施施然地下楼。果不其然,他又等在招待所门口,眼下一片青黑,像是整晚没睡。看到我,
他立刻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迎了上来。“晚秋,我们谈谈。”我没理他,
径直走到招待所旁边的供销社。他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供销社里人来人往,售货员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我走到柜台前,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
把昨天顾延舟给我的那个信封,“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同志。
”我对那个睡眼惺忪的售货员说,“把这些钱,全都给我换成水果糖。
”售货员和跟在我身后的顾延舟,都愣住了。“全……全都换?”售货员结结巴巴地问,
以为自己听错了。“对,全都换。”我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晰。几百块钱的水果糖,
在那个年代是什么概念?售货员把整个柜台的存货都搬了出来,堆在柜台上,
像一座五颜六色的小山。我找招待所的服务员借来一个大布袋,把糖全都装了进去,
沉甸甸的。然后,我扛着布袋,走到供销社门口。一群刚放学的小学生,
背着军绿色的帆布书包,叽叽喳喳地从门口路过。我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小朋友们,
过来,阿姨请你们吃糖。”孩子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欢呼着围了上来。我解开布袋,
把一把又一把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塞进他们脏兮兮的小口袋里,塞进他们怀里。“吃吧,
都吃吧,别客气。”我笑着说,声音大得足以让门口每一个人都听见,“有个好心的叔叔,
钱多得没地方花,非要做好事,还不肯留名呢。”孩子们天真烂漫,嘴里含着糖,
含糊不清地朝我身后那个脸色惨白的男人喊:“谢谢叔叔!叔叔你真是个好人!”我转过头,
看着顾延舟。他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
却又被巨大的羞辱感死死地堵住了喉咙。他站在那里,被一群孩子的道谢声包围,
像一个滑稽的小丑,接受着公开的处刑。我就是要让他明白。他的钱,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他那廉价的补偿,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我拍了拍手上的糖纸碎屑,
对他露出一个明媚至极的微笑:“顾科长,你看,你的钱,还是有点用的。至少,
能让孩子们高兴高兴。”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在孩子们清脆的笑声中,扬长而去。
3 布料风波我们港商投资团这次来,最大的项目,
就是在本地合资兴建一座现代化的水果罐头厂。这在当时,是能上地区报纸头条的政绩工程。
厂子要建起来,就需要大量的玻璃瓶、白糖等原材料,以及最重要的,
需要打通供销社的销售渠道。而这一切,都绕不开顾延舟的父亲,顾主任。
市里专门为此召开的会议上,顾主任一改之前在宴会上的冷淡,对我热情得过分,
一口一个“晚秋贤侄女”,亲热得仿佛我们真是什么沾亲带故的亲戚。
他拍着胸脯向市领导和我们投资团保证,罐头厂的一切原材料供应和销售渠道,
供销社系统都会给予最大力度的支持和优惠。我只是端着茶杯,微笑着听,不置可否。
我知道,他这么殷勤,不过是因为另一件事。顾家和宋家,也就是顾延舟的未婚妻宋倩倩家,
正在联手做一笔大生意。他们通过内部关系,
打听到南方有一批质量极好的紧俏布料即将运抵本市,准备利用供销社和纺织厂的内部渠道,
以计划内的低价吃进,再通过黑市高价卖出。这笔生意要是做成了,
他们两家至少能赚个几万块。这在八十年代初,是一笔足以改变一个家族命运的天文数字。
顾主任想用罐头厂未来那点蝇头小利,来换取我在布料生意上的“不闻不问”,
让我这个手握巨资的“港商”不要插手。可惜,他打错了算盘。会议结束后,
我借口要去实地考察罐头厂的选址,婉拒了顾主任的宴请。
我没有去什么荒郊野外的备选厂址,而是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火车站的邮电局。
干爹在南方的关系网,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庞大。我早在来之前,
就已经拿到了那批布料供货商的联系方式和全部资料。我在邮电局里,
给远在广州的供货商拍了一封加急电报。电报内容很简单:贵方布料,我方全要。
价格上浮百分之二十,现金结算,我方负责全部运输。落款,港商陈氏集团,林晚秋。
这样的条件,在那个外汇比黄金还珍贵的年代,对方根本无法拒绝。三天后,消息传来。
那批本该运抵本市,落入顾、宋两家口袋的紧俏布料,在半路就被我派出的车队截胡,
直接改道运往了广州,再由货船发往香港,进入了陈氏集团的销售网络。
顾主任和宋厂长筹备了几个月的发财大计,彻底泡汤。他们不仅一分钱没赚到,
还因为提前动用了单位的大笔预付款,导致账面上出现了巨大的亏空,根本无法填补。
消息传到顾主任耳朵里时,他正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他那杯龙井。据说,
他当场就把那只他最心爱的紫砂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当天下午,
顾延舟就红着眼冲到了我在招待所的临时办公室。那时候,
我正悠闲地翻看着干爹让人从香港寄来的最新一期《明报周刊》。“林晚秋!是不是你干的!
”他甚至连门都忘了敲,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
我慢条斯理地放下报纸,抬起眼皮看他:“顾科长,进门前要敲门,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看来你在农场那三年,别的没学会,这股子蛮劲倒是见长。”“我问你,布料的事,
是不是你搞的鬼!”他几步冲到我的办公桌前,双手重重地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
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是又怎么样?”我迎上他的目光,
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毫不畏惧,“做生意而已,价高者得,
这不是很正常的市场规则吗?难道只许你们顾科长***,倒买倒卖,
就不许我们这些正经商人,公平竞争了?”“你……”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爸……我爸他……”“你爸怎么了?是被上级领导批评了,
还是年终奖金被扣了?”我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顾科长,你不会真的以为,
我还是三年前那个,被你几句花言巧语就能骗得团团转,
会因为你掉几滴眼泪就心软的林晚秋吧?”“我告诉你,”我缓缓站起身,绕过办公桌,
走到他面前。我比他矮一个头,却微微仰起下巴,气势上完全压制住了他。我凑近他的耳朵,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清晰而残忍地说,“我回来,就是要把你们欠我的,
连本带利,一分一分地,全都讨回来。”“而这,才只是个开始。”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怒火,正在一点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正的,
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向他索命的恶鬼。
我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直起身,退后一步,理了理自己套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恢复了那副客气又疏离的模样:“顾科长,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这里,庙小,
不欢迎你这尊大佛。”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失魂落魄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