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出租屋的角落,手里攥着那张诊断书,上面写着“晚期脑瘤”四个字。三年前,
我被赶出家门,成了家族的耻辱。如今病入膏肓,却连手术费都凑不齐。可就在刚刚,
我看到三哥在综艺节目里说:“我没有这样的妹妹。”1父母的葬礼刚过,
黑白挽联还在客厅飘着,韩家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我缩在楼梯转角,
听见书房里传来大哥韩潮生压抑的低吼。账户上就剩这么点了?
下个月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二哥韩钦枫的声音冷得像冰:供应商的款也拖了三个月,
再不想办法,法院传票就该来了。三哥韩牧歌难得没开玩笑,
语气里全是慌:那怎么办啊?爸妈走得急,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攥着衣角往下掉眼泪,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是我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了。可我这个被他们宠到大的小公主,
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直到后半夜,我摸进爸妈的卧室,在保险柜最底层翻出那份遗产公证书。
我名下那套市中心的公寓,是爸妈偷偷留给我的嫁妆。现在,它是韩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天没亮我就堵在了尤垣公司楼下。那男人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毒蛇,
上下打量我的时候,让我浑身发毛。韩家的小公主?居然会来找我这种人。他嗤笑一声,
指尖敲着桌面,说吧,想换什么?我要你给韩氏注资。我声音发颤,
却死死盯着他.我用公寓抵押,只要能让公司撑过这关。他挑了挑眉,
慢条斯理地签合同:成交。不过...他顿了顿,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手续要做全,
免得你那几个哥哥回头找我麻烦。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救哥哥们,想都没想就签了字。
三天后,韩潮生踹开我的房门时,我正在厨房给他们熬粥。滚烫的白粥洒在脚背上,
我疼得闷哼一声,抬头就看见他通红的眼睛。韩月影!你长本事了啊!
他把一叠文件砸在我脸上,背着我们把房子卖了?还卖给了尤垣?!
文件角刮得我脸颊生疼,我慌忙捡起来看,
合同上的条款被改得面目全非.我成了主动低价转让房产,还收了尤垣两百万好处费。
不是这样的!大哥你听我解释……解释?尤垣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他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笑得一脸无辜.潮生,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月影收了钱不办事,
我也很为难啊。他掏出的证据里,有我从没见过的收条,还有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
看起来像我在跟他密谋。你看清楚!
韩潮生抓起一张照片甩在我脸上.这就是你说的解释?!我急得浑身发抖:那是假的!
是他 P 的!大哥你信我……啪 ——耳光甩在脸上的瞬间,我耳朵里嗡嗡作响。
韩潮生的手还扬在半空,指节泛白:我们韩家怎么出了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对得起爸妈吗?!血味从嘴角蔓延开,我望着他眼里的厌恶,突然说不出话。
韩钦枫这时候走了进来,他捡起地上的文件,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得可怕。第一,
房产转让价格低于市场价三成,符合恶意转移资产的特征。第二,
尤垣提供的银行流水显示,确实有两百万进入你的账户。第三,他抬眼看我,
眼神像手术刀一样冷,你这几天行踪诡秘,多次与尤垣接触,我们有理由怀疑……
二哥!我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只相信证据。他把文件整理好,递还给韩潮生。大哥,报警吧。
我猛地看向韩牧歌,他站在最后面,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别过脸去。那一刻,
我像被扔进了冰窖。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真的这么不堪。
尤垣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其实月影也是一时糊涂,毕竟……滚!我突然吼出声,
抓起桌上的花瓶就朝他砸过去。你给我滚!花瓶在他脚边碎成一地瓷片,他耸耸肩,
一脸惋惜地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我们兄妹四个,空气里全是绝望的味道。从今天起,
你不是我韩潮生的妹妹。韩潮生的声音冷得像冰,拿着你的东西,滚出这个家。
我看着他们三个,韩潮生的愤怒,韩钦枫的冷漠,韩牧歌的逃避。原来多年的宠爱,
抵不过别人几句挑唆。我默默回房收拾行李,衣柜里全是他们以前给我买的衣服,
现在看起来像个笑话。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再不跑,
尤垣的人就到楼下了。我攥紧手机,摸到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银行回执单。
真正的转账记录,尤垣给韩氏注资的凭证。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我把它塞进内衣夹层,
拉上行李箱拉链。经过客厅时,他们三个都没看我。我走到门口,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十八年的家。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我的声音很轻,
不知道他们听没听见。关上门的瞬间,眼泪汹涌而出。机场的冷风灌进单薄的外套,
我看着电子屏上飞往异国的航班信息,突然笑了。手机在这时又响了,
是尤垣发来的短信:小姑娘,跑得挺快啊。不过你以为那张破单子有用?慢慢等吧,
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我删掉短信,把手机关机扔进垃圾桶。
2出租屋的窗户正对着一条后巷,垃圾桶的馊味顺着纱窗钻进来。我捏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
指腹把晚期脑瘤四个字磨得起了毛边。
李医生的话还在脑子里打转:手术费保守估计要这个数。他当时比划的手指,
像五根烧红的针,扎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年了。
我在这个语言都不通的鬼地方洗盘子、送外卖。手机里存着他们三个的新闻,
韩潮生把公司做得越来越大,韩钦枫成了医学界的新贵,韩牧歌的海报贴满了地铁站。
他们过得真好啊。好到大概早就忘了,还有个叫韩月影的妹妹。口袋里的硬币叮当作响,
加起来够买一份最便宜的三明治。我蹲在地板上翻出通讯录,那个备注着大哥的号码,
后面跟着一串红色的未接来电记录。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突然开始发抖。
万一…… 万一他们信了呢?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脏撞肋骨的声音。喂?
韩潮生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比三年前更冷,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大哥,是我……
韩月影?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还没死心?我攥紧诊断书,
纸角划破了手心:我生病了,很严重,需要手术……哦?什么病?他打断我,
语气里的嘲讽像冰碴子。不会是绝症吧?尤垣教你的新剧本?我的呼吸一下子卡住了。
大哥,是真的!诊断书在这里,我可以发给你看!不必了。他冷笑一声。
三年前你能骗房子,现在装个病骗钱也很合理。韩月影,我们韩家的钱,
就算捐了也不会给你这种骗子。嘟嘟的忙音砸在耳朵里,我盯着手机屏幕,
直到它自动暗下去,映出我苍白浮肿的脸。不能就这么放弃。我想起韩钦枫,
那个永远相信证据的二哥。颤抖着拍下诊断书的每一页,连医生的签名都拍得清清楚楚。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我抱着膝盖缩在墙角,数着秒等回复。十分钟。半小时。两小时。
手机终于亮了,是韩钦枫的消息。只有一行字,冷冰冰的:这种伪造的诊断书,
我一天能见到十个。下面还附了张截图,是他圈出的几个医学术语,标注着用词错误。
如果你真病了,就自己想办法。别再用这些手段博同情,掉价。我看着那几行字,
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他是研究这个的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晚期脑瘤的诊断书是什么样的。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门铃突然响了,
我拖着发麻的腿挪过去,透过猫眼看见穿白大褂的护士。韩月影女士?
她把一张黄色的催款单塞进来,语气硬得像石头。这是第三次通知了,
明天再不缴清检查费,所有治疗都要停。我捏着那张单子,上面的数字像一串烧红的烙铁。
我…… 我能不能再缓几天?缓?护士翻了个白眼。医院又不是慈善堂!
没钱就别占着床位,后面等着救命的人多着呢!门被砰地关上,震得墙上的相框晃了晃。
那是三年前我们兄妹四个的合照,照片上的我笑得没心没肺,挽着三个哥哥的胳膊。
我伸手去够相框,指尖刚碰到玻璃,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
才摸到桌角的报纸。招聘版块被我圈得密密麻麻,
洗碗工、清洁工、夜间便利店员……只要能挣钱,什么都行。
我把诊断书折成小块塞进内衣口袋,像藏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镜子里的女人瘦得脱了形,
眼下的乌青比眼影还重。可我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我还有钱没还清,还有真相没说清。
抓起墙角的外套,拉链卡住了领口,扯了半天也没拉上去。巷口的风灌进来,
带着深秋的凉意。我裹紧衣服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说不定是哪个***的面试通知。我接起来,听见那边嘈杂的音乐声。喂?
请问是韩月影女士吗?一个甜美的女声,。我是韩牧歌先生的助理,他让我转告你,
不要再发那些莫名其妙的信息了,影响很不好。我的脚步顿住了。他还说……
助理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别再给家里丢人了。电话挂断的忙音,
混着远处酒吧的重金属音乐,敲得我头更痛了。我蹲在路边,看着自己映在水洼里的影子,
突然觉得很可笑。韩月影啊韩月影,你怎么把自己活成了这副样子。可我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我咬着牙站起来,朝着亮着招聘灯牌的中餐厅走去。
3中餐厅的后厨像个蒸笼,抽油烟机嗡嗡地转,挡不住油星子往脸上溅。我系着发乌的围裙,
站在水池前不停地搓盘子,洗洁精的泡沫钻进伤口里,刺得指尖发麻。新来的,动作快点!
厨师长的大嗓门从灶台那边传来。后面催着要盘子呢!我咬着牙加快速度,
后腰像被塞进了块烧红的烙铁,每弯一次腰都疼得眼冒金星。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
离收工还有一个小时。三年前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的手,现在能拎起满满一桶油腻的污水。
真可笑,人总是在这种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能耐。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泛白。
我把沾着油污的外套扔在地上,瘫倒在床垫上,头痛突然像潮水般涌上来。
抱着头在地上滚了两圈,摸到枕头下的止痛药,干咽了两片。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推送的娱乐新闻,韩牧歌参加的那个综艺正在直播。我鬼使神差地点进去,
看着他在镜头前笑得灿烂,和女嘉宾玩游戏时动作亲昵。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
点开与他的对话框。三哥,我在中餐厅打工,每天从晚上忙到凌晨。头越来越痛了,
医生说再拖下去……我知道你们还在生我的气,但我真的快撑不住了。信息发出去,
像石沉大海。傍晚去上班的路上,手机终于有了动静。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来自韩牧歌的助理:韩先生让我转告你,不要再发信息了。我站在十字路口,
看着红灯变成绿灯,又变成红灯。晚上收工后,同事拿着手机凑过来:月影,
你看这个综艺没?里面的明星跟你一个姓呢。屏幕上,韩牧歌正被主持人追问家庭情况。
他挠了挠头,笑得一脸无辜:家里…… 就那样吧,有个不太懂事的妹妹,挺让人操心的。
台下观众发出善意的哄笑,他还在补充:不提了不提了,免得影响大家心情。
同事还在旁边打趣:这明星说话真直爽。我猛地抢过手机按灭屏幕,指尖抖得厉害。
不太懂事的妹妹。挺让人操心的。原来在他心里,我就只是个丢人现眼的麻烦。
后厨的瓷砖总像擦不干净,积水在灯光下泛着油光。我端着一摞盘子往后厨走,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同事的惊呼,身体已经重重摔在地上。失去意识前,
我好像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再次睁开眼时,李医生正皱着眉看我的病历。
你这情况怎么还在拖?他把报告单拍在桌上。脑瘤压迫神经导致的晕厥,再不来医院,
下次可能就醒不过来了!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不动脸上的肌肉。李医生,我没钱。
没钱就找家人啊!他突然提高音量,又很快放软语气。我知道你有难处,
但这是要命的事!我从口袋里摸出个信封,里面是今天刚发的工资,
皱巴巴的纸币上还沾着油渍。先把这次的止痛针钱付了吧。我把信封推过去。
别的…… 再说。李医生看着那沓钱,突然叹了口气,转身跟护士说了些什么。
第二天去缴费时,护士报的数字比预想中少了一半。我愣了愣,
她翻了个白眼:李医生自己垫了一部分,不过财务已经发现了,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我攥着收据走到走廊,看见李医生正被财务科的人指着鼻子训。同情心能当饭吃?
医院是你家开的?每个病人都像这样,科室的账怎么平?下个月奖金你别想要了!
李医生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垮着,没反驳一句。等那人走了,
我走过去把钱递给他:李医生,这钱……他摆摆手打断我,眼底的红血丝看得人发慌。
下次缴费,必须全额。他声音很哑。我帮不了你了。我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突然想起三年前,韩潮生也是这样背对着我,说你不是我妹妹。晚上去上班,
厨师长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小韩,你要是身体不行就别硬撑。他递给我一杯热水。
昨天你晕倒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哥。我的手猛地一抖,热水洒在手腕上,烫得钻心。
真没出息。水池里的盘子还在等着我洗,油腻的泡沫漫过手背。
我看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想,要是就这么晕过去,再也醒不来,会不会更轻松?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医院发来的缴费提醒。我深吸一口气,继续搓盘子。至少现在不能倒。
我还没把尤垣的转账记录摔在他们脸上呢。我还没告诉他们,当年抵押房产换来的钱,
一分没动,全在韩氏的股票里呢。我得活着。4头痛发作的频率越来越密,
像有把钝锯在太阳穴里来回拉扯。我扶着洗碗池抬头,看向前台的时钟,
数字在眼前晃成一团模糊的光晕。月影,你脸色好差,要不先回去吧?
旁边的阿姨递来块毛巾,我帮你盯着。我摇摇头,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不行,
这个月的房租还没凑够。晚上收工,我在医院走廊堵住李医生,他刚结束一台手术,
白大褂上还沾着血。李医生,求你个事。我攥着他的袖口,指尖因为用力泛白,
帮我录段视频吧,就说我的病是真的。他皱着眉看我,
眼底全是疲惫:录了又能怎么样?他们会信的。我声音发颤,更像在说服自己。
只要是医生说的,他们会信的。视频是在病房录的,我坐在病床上,李医生站在旁边,
手里拿着我的病历。韩月影女士确诊胶质母细胞瘤四级,也就是晚期脑瘤。他语速很快,
尽量让语气显得专业。目前肿瘤已压迫视神经,导致视力下降,建议立即手术。
镜头转向我时,我下意识想笑,嘴角却僵得像块石头。大哥,二哥,三哥……
我盯着镜头,像盯着他们的眼睛。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但这次……话没说完,
头痛突然炸开,我捂着额头倒下去,视频最后只剩病房顶灯的光晕。把视频发出去的那天,
我没去上班,坐在出租屋里等回复。手机亮起来时,我差点把它扔出去。是韩潮生发的,
只有一张截图,是公司法务部的回复:视频存在剪辑痕迹,关键信息可能经过处理。
没有问候,没有质疑,直接判了***。半小时后,韩钦枫的消息进来了。是几张截图,
他用红笔圈出视频里的医学术语。胶质母细胞瘤的分级标准都没搞清楚,
压迫视神经的症状描述错误,连李医生的职称都写错了。
最后一句是他亲手打的字:韩月影,装病也要专业点,别侮辱我的职业。
我盯着那几行字,突然笑出声,笑得眼泪把枕头都浸湿了。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啊,
怎么会不知道那些细节?他只是不相信而已。第二天去上班,我握着盘子的手一直在抖。
脑子里反复回放他们的话,像有群蜜蜂在嗡嗡叫。哗啦 ——一摞盘子摔在地上,
碎瓷片溅到脚踝,划出几道血痕。***干什么!老板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不想干就滚!这月工资扣光!我看着地上的狼藉,突然没了辩解的力气。是啊,
我连盘子都拿不稳了,活着还有什么用。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出租屋,看见门口堆着我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