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和腐烂的臭气混在一起。
像一团粘稠的胶水，糊住了我的鼻子和喉咙。
街上很热闹。
断掉的手臂，烧焦的汽车，还有一群动作很慢的家伙。
它们不知疲倦，追着几个尖叫的新人。
“操！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下一秒，他就被扑倒了，声音也停了。
这种混乱里，我显得有点奇怪。
我正蹲在一家便利店的角落。
货架上落满了灰。
我的注意力，全在一瓶矿泉水上。
就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只有我能看见，一排淡蓝色的数据漂浮在瓶身上。
物品：被遗忘的纯净水
当前价值：0.1轮回积分仅可解渴
潜在峰值：300轮回积分在‘G病毒’感染初期，作为催化剂与‘X-抗生素’结合，有17%的几率生成‘临时血清’
我笑了笑。
嘴角勾起的弧度很小，不容易被发现。
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猎人发现了林子里最隐蔽的陷阱。
窗外有人被撕开，血肉横飞。
我没看。
我只是冷静地把那瓶水，还有旁边一盒快过期的抗生素，塞进了背包。
就在这时，门被撞开了。
砰的一声。
一个壮汉冲了进来，浑身都是血。
他手里拿着一把消防斧。
他叫王虎。
是我们这批新人里，天赋最好的一个。
一个所谓的S级。
此刻，他很狼狈。
身后跟着七八只丧尸，正一步步朝店里挤。
情况很危险。
“滚开！别挡路！”
王虎看见我蹲在唯一的退路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很愤怒。
我不慌不忙地站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然后，我露出了一个微笑，非常标准的职业微笑。
“这位先生，别急着去死。”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种环境里很清楚。
“想做一笔交易吗？”
他愣了一下。
可能是没听懂。
也可能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交易？”他喘着粗气，斧头上的血滴到地上，“你他妈疯了？”
“用你手上的斧子，换你这条命。”我指了指他身后，“还有你那几个同伴的命。”
丧尸已经挤进了门。
腐烂的臭味更浓了。
王虎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是个S级天赋者，没错。
价值洞悉告诉我，他的潜力峰值很高，有87000积分。
但他现在的值，只有可怜的120。
一个快要破产的优质股。
他挥动斧头，砍翻了最前面的一个丧尸。
动作很快，很有力。
但没用。更多的丧尸涌了进来。
他的体力在快速消耗。
他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惊恐，最后是绝望。
我知道，时机到了。
“这家便利店后面，有个储藏室。”
我慢慢地说。
“钢筋混凝土结构，只有一个加固的铁门。足够你们撑到任务时间结束。”
王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全是怀疑。
“我凭什么信你？”
“你没有别的选择。”我摊开手，脸上的微笑不变，“你的体力只能让你再挥动斧头十七次。而这里的丧尸，有二十二只。”
我的价值洞悉从不说谎。
他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
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从他额头流下来。
他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你想要什么？”
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一个聪明的决定。
“我刚才说了。”
我指了指他的消防斧。
“还有你身上所有的初始积分，装备，以及你那个S级天赋未来产出的20%优先支配权。”
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这是抢劫！”
“不，先生。”
我纠正他。
“这是交易。是在你情我愿，公平公正的基础上，进行的一场价值交换。”
我伸出手。
一个淡金色的虚拟契约界面，在我掌心展开。
上面用轮回空间的通用文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条款。
绝对契约。
轮回空间的最高法则公证。
谁违约，谁就会被法则抹杀。
“你只有十秒钟考虑。”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
“十……九……”
一只丧尸的手抓向了王虎的后背。
他猛地转身，一斧头劈了下去。
又少了一次挥斧的机会。
“八……七……”
他身边仅剩的两个同伴也快撑不住了。
一个人的胳膊已经被咬住了。
绝望是最好的催化剂。
能让最高傲的人，也低下头颅。
“我……我同意！”
王虎嘶吼着。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消防斧扔了过来。
斧头带着风声，插在我脚边的地板上，嗡嗡作响。
“明智的选择。”
我点了点头，契约飘到了他的面前。
他用沾满血污的手指，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精神烙印。
契约瞬间化作一道金光，没入我们两人体内。
交易成立。
我能感觉到，我的个人账户里多出了1000初始积分，还有几件没什么用的新手装备。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份关于S级天赋的未来期权。
至于这把斧头……
物品：精良的消防斧
当前价值：50轮回积分对付一阶丧尸有奇效
潜在峰值：50轮回积分它只是一把斧头
我捡起斧头。
随手扔进了旁边的杂物堆。
它的价值，在刚才那一刻已经全部兑现了。
“路在收银台下面。”
我履行了我的义务。
“掀开那块松动的地板，有个地窖入口，通往储藏室。”
王虎没有丝毫犹豫。
他一脚踹开收银台，果然发现了一块不一样的地板。
他带着剩下的同伴，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
丧尸们失去了目标。
它们开始在狭小的便利店里打转。
然后，它们注意到了我。
我慢慢后退。
退到了便利店的后门。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确认好了所有路线。
我从不把自己置于险地。
尤其是为了区区50积分的资产。
那不符合成本效益。
我拉开后门，闪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只有两三只落单的丧尸在游荡。
我轻松地绕开了它们。
身后，便利店里传来丧尸的嘶吼声。
还有铁门被疯狂拍打的闷响。
那声音听上去很结实。
王虎他们安全了。
但也破产了。
从一个人人羡慕的S-级天才，变成了我的第一个大额负债人。
我靠在小巷冰冷的墙壁上。
打开了我的个人面板。
看着上面多出来的积分，心情还算不错。
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
别人用命换积分。
我用信息，用规则，用他们求生的欲望来赚钱。
毕竟，一切皆有标价。
包括生命。
而我，只是个诚实的商人。
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远处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这个该死的世界，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至少，这里的商机遍地都是。
而我，最擅长的就是发现商机。
我整理了一下背包，朝着下一个“市场”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