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父亲原本平和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压抑。
只见父亲手中茶盏重重摔在桌上,伴随着一声清脆巨响,茶水西溅,滚烫水珠如暗器般溅到小鱼脸上,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愣愣地看着盛怒的父亲,满心的欢喜瞬间被浇灭,只剩不知所措。
“荒唐!
你可知那珍珍是何家之女?
咱们于家与何家世代宿仇,这仇怨深似渊薮,盘根错节,岂是你能随意触碰的!”
父亲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脖子上青筋暴起,手指颤抖着指向小鱼,怒目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从祖上起,咱们两家便在生意场上争得你死我活。
为抢那稀缺的客源,使过多少阴招损术,派人在对手商队必经之路佯装劫匪,劫走货物;为争码头的控制权,更是首接动过拳脚,多少先辈因此流血丧命,家族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分财富,都浸透着先人的血汗与怨念。
家族训诫如高悬利剑,明令禁止与何家有任何往来,你竟还敢提及那女子,莫不是要气死我!”
母亲在一旁满脸焦急,双手下意识地扯着父亲衣袖,轻轻摇晃,眼中满是哀求:“老爷,消消气,孩子许是不知情,一时犯了糊涂,你这般动怒,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转头又看向小鱼,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透着无奈与心疼,“鱼儿啊,你父亲所言句句属实,这仇怨积了几代,仿若千年坚冰,化解不开的。
那何家心狠手辣,在商场上不择手段,咱们招惹不起啊。
往后断了念想,莫要再提此事,就当是一场梦,忘了吧。”
小鱼满心委屈,眼眶里蓄满泪水,却又强忍着不敢顶嘴,只能紧咬下唇,微微颤抖着身子,诺诺应下。
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床榻好似滚烫的热锅,烙得他浑身难受。
脑海里尽是珍珍的一颦一笑、轻言软语,她娇羞垂眸时扇动的睫毛、浅笑嫣然时露出的贝齿,还有那软糯清甜、仿若黄莺出谷的声音,都如走马灯般在眼前、耳畔不停闪现、回响,心中那股爱意怎生也压不住,仿若春日野草,遇风便疯狂滋长。
与此同时,珍珍家中亦是炸开了锅。
珍珍偷藏了小鱼给的手帕,那手帕上绣着并蒂莲,丝线细密,针法精巧,寓意着成双成对、永结同心。
她视若珍宝,时常趁无人时悄悄拿出来摩挲端详,不想却被贴身丫鬟小翠不小心抖落出来,正巧被母亲瞧见。
母亲脸色大变,原本温婉的面容瞬间扭曲,仿若被触了逆鳞的母兽,当下喝问来历。
“珍珍,这手帕从何而来?
莫不是与那于家小子有关?
我平日如何教导你的,于、何两家势不两立,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你怎如此糊涂!”
母亲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手中紧攥着手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帕上精致的绣纹都被揉得皱巴巴。
珍珍扑通一声跪地,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光洁的脸颊簌簌滚落,砸在地上洇出一朵朵泪花。
她双肩微微颤抖,泣不成声地说道:“母亲,女儿知错,可女儿与于公子是真心相爱,那日集市偶遇,交谈几句便觉似曾相识,仿若前世结缘,情难自己。
女儿不求别的,只求能与他见上一面,说说话也是好的。
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知晓他安好,女儿便心满意足。”
“住口!”
父亲大步迈进屋内,吼声震得窗棂作响,门上挂着的珠帘都簌簌晃动。
他身形高大魁梧,此刻满脸怒容,仿若威严战神,“什么真心相爱,门都没有!
那于家狼子野心,惦记咱们何家产业多年,与他们往来,无疑是引狼入室。
从即日起,你禁足在房,哪儿也不许去,门窗都给我锁死,再派两个婆子守着。
要是再提那于家小子,家法伺候!”
珍珍瘫倒在地,泣不成声,丫鬟们面露不忍,却也不敢上前搀扶。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恰似两家沉重宿仇,将这对恋人的前路遮蔽得不见一丝光亮,阴森压抑得让人窒息。
珍珍满心绝望,却又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与小鱼的感情,哪怕荆棘满途,她也要向着爱人所在的方向艰难前行。
这一夜,小鱼与珍珍虽相隔甚远,却同样辗转难眠,满心悲戚中各自怀揣着一丝倔强与希望,期待命运能网开一面,让他们的爱情寻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