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霄仰着那张满是稚气的小脸,眼巴巴地望向跟在身后的哥哥李文华,脆生生地喊道。
李文华看着弟弟可爱至极的模样,脸上笑意盈盈,毫不犹豫地对着卖糖人的商贩递过去几枚铜板,买下了那糖人。
“来,逸霄,拿好了。”
李文华将糖人递到弟弟手中,语气里满是宠溺。
李逸霄接过糖人,顿时心花怒放,像只欢快的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地朝着家中跑去。
边跑还边挥舞着小手,嘴里嚷嚷着:“太好啦,太好啦!”
李文华则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目光始终追随着弟弟那雀跃的身影。
嘴里还不忘叮嘱:“唉,慢点跑,别摔着咯。”
暖煦的日光倾洒在园湖镇的田间小道上,兄弟俩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满是岁月静好的味道。
园湖镇,仿若尘世之外的一方净土,静谧且安然。
此地罕有常驻的修士,偶尔有三两修士路过,也不过是匆匆过客。
镇上的居民们,就在这悠悠时光里,过着自给自足、平淡质朴的日子。
只是,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眼中,凡人的性命渺小如蝼蚁,微不足道。
他们偶尔驻足于此,也不过是怀揣着一个目的——寻觅那些身具灵根的孩子。
仿佛这些孩子是他们眼中可雕琢的璞玉,能被带去那遥不可及的修仙之途。
而每一次他们离去后,小镇便又如往常一般,重归平静,日子依旧不疾不徐地流淌着。
李逸霄降生于园湖镇的李家,李家在这小镇之中算是中等规模的家族,族里十几口人聚居在一起,虽称不上富贵殷实,但也能保得一家老小衣食无忧。
不至于让孩子们挨饿受冻。
李逸霄作为族中长辈李元轩最小的儿子,自幼便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成长。
在他儿时的记忆里,最欢喜的事,便是整日跟在大哥李文华身后,形影不离。
小镇的青石街巷,总是氤氲着烟火气。
阳光如同碎金般洒下,街边的摊铺上,五彩斑斓的糖人在日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仿若藏纳着世间最为甜美的绮梦。
那时的李逸霄,个头不过才到兄长的腰间,小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仰着脑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孙悟空模样的糖人。
小嘴嘟囔着,软糯糯地央求道:“哥哥,我可想要那个孙悟空的糖人啦,你给我买嘛,好不好呀?”
李文华低头瞧着弟弟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满心都是疼爱,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掏出几枚铜板,递向摊主。
不一会儿,那支糖人便稳稳地落在了李逸霄手中。
小家伙欢喜得不得了,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李文华站在一旁,看着弟弟满足的样子,眼中满是温柔笑意,恰似春日暖阳。
然而,命运的齿轮陡然一转,变故恰似一道晴天霹雳,无情地撕开了这安宁祥和的生活画卷。
原本澄澈湛蓝的天边,毫无征兆地涌起墨黑浓稠的乌云,层层叠叠,仿若狰狞巨兽,滚滚闷雷仿若困兽嘶吼,接二连三地炸响。
几道刺目的光芒,仿若绝世利刃,猛然划裂苍穹,带着无尽的威压,呼啸着碰撞、交织在一起。
原来是几名筑基修士,不知为何竟当街斗法起来!
刹那间,法宝纷纷祭出,灵光西溢,恰似烟火盛放,却又暗藏致命锋芒。
劲风仿若洪荒猛兽,肆虐咆哮,所到之处,街道两旁的砖石瞬间崩飞,房屋如纸糊般倾塌。
一时间,哭喊声、求救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悲歌,那熟悉得如同掌心纹路般的小镇,眨眼间沦为了惨绝人寰的修罗场。
李逸霄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小脸煞白如纸,手中的糖人“啪嗒”一声掉落,摔得粉碎,恰似那破碎的美梦。
李文华反应极为迅速,一个箭步上前,长臂一伸,将弟弟紧紧揽入怀中,借着街边尚未倒塌的杂物作掩护,猫着腰,拼了命地往镇外奔逃。
二人刚奔出镇口,身后便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回头望去,家园己然化作一片断壁残垣,烟火弥漫,仿若人间炼狱,曾经的温馨美好荡然无存。
自那噩梦般的一天过后,兄弟俩便如同飘零的浮萍,相依为命,寻了一处荒郊的破庙暂且栖身。
可命运似是被恶魔诅咒,厄运如影随形,不肯放过这对可怜的兄弟。
那夜,月色惨白,仿若一层寒霜覆盖,透着丝丝彻骨寒意。
破庙那陈旧腐朽的门扉,猛然间轰然爆开,一阵阴森森的寒风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如潮水般灌进庙内。
紧接着,一名黑袍修士鬼魅般现身。
他的脸面隐匿在兜帽的暗影之下,周身散发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唯有那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暴露在外,指甲幽长,泛着诡异的蓝光,恰似来自九幽地狱的鬼爪。
黑袍修士甫一现身,目光便如恶狼锁定猎物一般,死死落在李文华身上。
口中念念有词,念动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双手仿若灵动的毒蛇,飞速舞动起来,幽黑如铁链般的灵力瞬间破体而出,如恶蟒缠上李文华的魂魄,狠狠拉扯。
李文华面容瞬间扭曲,痛苦地嘶吼出声,那声音仿若受伤野兽的悲嗥,响彻破庙。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却仍本能地挡在李逸霄身前,拼尽全身力气,伸手猛推李逸霄。
声嘶力竭地喊道:“逸霄,快跑,别管我!”
李逸霄早己泪流满面,眼眶泛红,泪水似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他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去,抱住哥哥,却仿若撞上了一堵无形且坚硬的高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弹开。
李文华强撑着己然千疮百孔的身躯,周身燃起微弱得仿若风中残烛般的凡火,那是他身为凡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反抗。
只见他猛地合身扑向黑袍修士,双手如铁钳般抱住对方双腿,使得黑袍修士的行动猛地一滞。
他转头,望向李逸霄,眼中满是决绝与不舍,扯着嗓子再次喊道:“走啊!”
李逸霄只觉心口仿若被利刃狠狠撕裂,痛不欲生,身体踉跄着站起身来,咬着牙,泪洒一路,跌跌撞撞地隐入那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
身后,哥哥那绝望的呼喊声渐渐微弱,首至被无边的死寂彻底吞噬,唯留他一人,在这冰冷残酷的世间,形单影只,前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