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首，目光落在青石板上，并不作答。
西周一片沉寂。
她知道凌风在等，等她继续言语。
可她选择无视，还是沉默。
明明她什么过错都没有，可疼爱她、守护她的大师兄却被上官芸迷了心窍。
身体力行地护着她，还将责任归咎于己。
这番解释，怎能不令芸菲感到委屈呢？
卧室内的温度相较于外界要温暖许多，室内内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那是凌风惯用的香囊。
旁边的小几上摆放着手炉与一盒精致的糕点。
云菲认得，那是自己之前最喜欢的口味。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她心中一阵苦涩蔓延开来，云菲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是嫉妒还是不甘？
不管她们之前曾经有过什么情愫，她只轻轻的叹息，慢言轻语道：“既如此，大师兄何必解释，我都己经无所谓了。”
次日。
云菲踏入藏书阁之际，恰逢晨曦初照，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为古朴的藏书阁披上了一层辉煌的光辉。
她来得甚早，藏书阁外一片宁静，空无一人。
她步伐轻盈地踏上石阶，目光落在己经坐在门槛旁的老者身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暖的微笑，一边弯腰行礼，一边用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唤道：“风清长老。”
风清长老似乎特意为了等待云菲，并未像平常那样沉浸在书卷之中，而是端坐于座位上，神情庄重。
闻听云菲的问候，他紧绷的面容微微松弛，抬手轻挥，一道隐形的结界在两人周围悄然形成。
“你当真决定要改修追风诀吗？”
“是的。”
“水云诀乃是清水上人独创的心法，在同类中堪称翘楚，你舍得放弃？”
云菲坚定地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风清长老素来寡言，此番反复询问，无疑是对她的深切关怀。
改修武魂意味着要舍弃以往的努力，从头开始，这是一条需要极大勇气的道路。
风清长老在心底暗暗叹息。
看来清水上人确实让这个小丫头心寒了！
他每日守候在藏书阁，关于云菲的消息也时有耳闻。
传言她如何恃灵傲物，欺凌同门，不尊师长，恶名远扬。
若是旁人，或许也会对云菲心生不满。
但风清长老却是个特立独行之人，他从不轻信流言蜚语，他有自己的眼睛，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云菲并非如传言中那般不堪。
流言总是夸大其词。
这就耐人寻味了。
无风起浪，必有幕后黑手，是谁在暗中操纵，煽风点火？
其实，幕后黑手并不难猜。
看看谁从中受益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
只是大多数人宁愿闭目塞听，不愿深究。
“风清长老？”
风清长老越想越深，最终被云菲的声音拉回现实。
他收敛思绪，看向云菲，眼中多了一份同情：“我本不想卷入你们水灵峰的是非，但谁让你这个小丫头入了我的眼，我便助你一把。”
“多谢风清长老！”
云菲满脸感激。
“先别急着道谢。”
风清长老捋了捋胡须。
“你需向我保证，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此事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风清长老虽同情云菲，却也不愿得罪正在闭关的清水上人。
云菲自然明白风清长老的顾虑，郑重道：“云菲立誓，此事绝不会让第三人知晓。”
风清长老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本古朴的册子，轻轻放在桌上，然后向云菲投去一个示意的眼神。
云菲犹豫着伸出手，见云长老并未阻止，便拿起册子。
封面古朴无华，并无任何文字。
这是一本无名之书。
云菲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册页。
待看清里面的内容，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她猜测的心法秘籍，而是一位前辈的回忆录。
而回忆录的开篇便是那位前辈亲笔叙述自己如何隐灵追风的修心法门。
这，这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陆雪疑惑地望向风清长老。
云菲见风清长老点头示意，便再次沉浸于手中的传记之中。
这位前辈自号风月散人，与云菲一样，同为罕见的水灵根拥有者。
她早年入门后，因性格洒脱，不愿受宗门规矩束缚，遂主动请辞离宗。
在游历西方的岁月里，她偶遇一位志同道合的男修，两人并肩作战，历经风雨，最终在长久的相处中萌生了深厚的情感，决定共结连理。
正当风月散人以为他们会成为修仙界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时，她的伴侣却突然挥剑自宫。
原来他所修乃是无常剑道，初始正念，而后陷入极端，最终偏执自宫便得无常剑道。
风月散人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与不甘。
她不敢相信与自己情投意合的伴侣从一开始便将她视为寻常一川风月，风残月碎，方能证道。
于是，在绝望与愤怒交织之下，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与伴侣抵死纠缠，阻力不达时，最终孤危独立，练就定力随风转，自成一派追风诀。
那一刻，她顿悟了。
风月散人历经此番劫难，因祸得福，耗时百年，独创剑法“碧影追风剑”。
而传记的末尾，则详细记载了“碧影追风剑”的剑谱。
云菲读得如痴如醉，风月散人的一生跌宕起伏，令人心生向往。
这本传记同样给予了云菲极大的启示。
此前，她因过于重情，被上官芸苦肉计所陷害，导致修为尽失，最终被投水牢。
如今，她决心全心投入剑道，依着前辈教诲，潜心修炼“碧影追风剑”。
心中的迷茫一扫而空。
云菲当即决定要修炼风月散人的“碧影追风剑”。
但很快，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这本传记并不完整，其中只记载了“碧影追风剑”的前三层剑法，与金丹期相对应的后续剑法却不知所终。
风清长老见云菲的神色变化，便己猜到她己发现了此书的残缺。
他缓缓道：“碧影追风剑”的传记乃是我宗门一位前辈外出云游时偶然所得，到手之时便己是残卷。
若非如此，这本传记应当存放在西楼，你根本无缘得见。
小姑娘，你可要想清楚，是否真的要修炼这‘碧影追风剑’。”
云菲的手指微微颤抖。
虽然分月散人在传记中并未提及自己的修为境界，但根据文中的蛛丝马迹，云菲推测她的修为至少也是金丹后期，极有可能与她的师父一样，是玄仙境的强者。
此刻，若摆在她面前的是完整的“碧影追风剑”剑谱，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但偏偏这是一部残缺的剑法，前期或许影响不大，但等她凝结金丹后，后续的突破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越是往后，拖累越大。
云菲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
“我想好了，就选它了！”
片刻之后，她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碧影追风剑’是我目前所知的剑法中，唯一能与宗门秘传‘流云剑’相媲美的剑法。
我己经放弃了一部顶尖的剑道心法，不想再错过第二部。
而且，距离我凝结金丹还有很长的时间，说不定我运气好，能在中途找到缺失的部分，将剑法补全，成就一番功业。”
风清长老摆了摆手：“既然你己做出决定，那便回去准备吧。”
“风清长老的大恩大德，云菲铭记于心，若有机会，定当厚报。”
云菲躬身行礼。
“你若真想报答我，就努力修炼，让我看看你能走多远。”
风清长老语重心长地说道。
“弟子定当全力以赴！”
云菲斩钉截铁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