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多肉盆栽排列整齐,窗帘轻纱随风而起,天光破开云层,从轻纱的缝隙间悄悄钻进来,空气中的浮尘随风舞动,手机闹钟响起,将整个房间吵醒,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把闹钟关了,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
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女人走进来,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床上的人:“夏夏,起床了,该给小朝送饭了。”
床上的人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艰难的睁开眼睛,在床上缓了两分钟才翻身起床。
时立夏手捧一束鲜花,手里提着保温饭盒,在靠江的小道上被整条路的木槿花芬芳包围。
七月的江州夏风似火,卷携热浪的风却在经过江面的时候,将一丝清凉带进城市高楼耸立下的每一个地方。
时立夏的碎花裙和长发被风吹起,她把保温饭盒挂在抱鲜花的手上,腾出右手压了压帽子。
她侧过头看向江面,江面宽广,不过还是能看到对面高楼首入云霄,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初升的朝阳隐匿在薄雾之后,躲藏在高楼之间,撒下的光让整个江面明亮晃眼。
江面平静,偶有轮船驶过,推开层层波澜。
时立夏收回目光,前面栏杆处的少年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个少年一身黑白休闲服,背着一个黑色的斜挎包,带着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攀在栏杆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江面,眼神极其平静。
时立夏一脸平静的从少年身后走过去,想着少年那绝对称得上惊艳的侧脸轮廓,心中暗暗猜想他口罩之下的面容。
时立夏忍不住回头,空荡荡的街道,少年的身影在逆光中宛若神祇。
时立夏看着少年手撑着栏杆,一只脚抬起,一步一步踩着栏杆向上攀爬,她心中一惊,放下手中的东西快速的跑过去,拦腰抱住少年,将他从栏杆上拉下来。
两个人撞在旁边的木槿树上,摔在地上,花瓣纷纷而下,迷乱一地平静的时光。
少年抬眸看她,那双明澈的眼睛,像初阳照耀的江面,夺目光彩,宛若高山之巅悬挂的明月,清冷明亮。
“啊!
我的手链。”
时立夏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清晨犹如山野鸟鸣,静夜雨泣,少年的思绪被拉回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想去帮时立夏把东西捡起来,却觉得后腰有些***辣的疼痛。
他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他摔下来的时候后腰被树上挂铁牌的铁丝划出一条伤痕。
少年伸手按着自己的伤口,手上越发用力,身体上的疼痛***大脑,让他有些茫然的目光渐渐恢复清明。
…………木槿从医院厕所出来,把手里的诊断单捏成一团,首接丢在医院的垃圾桶里。
进了电梯,她摸出手机,刘起阳说元帅失恋了,现在闹着要去剃个光头发誓从头开始。
木槿抹了一把头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元帅失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电梯门缓缓合拢。
“等一下!”
木槿按了一下按钮。
一个女生急急忙忙的冲过来,与木槿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
女生往后退了几步,声音急促带着歉意,清脆动听。
木槿没有抬头,往后靠了靠,摸出耳机边戴上边说了一句没关系。
耳机连接手机,却没有放音乐,木槿听到女生摸出手机接通电话,轻声细语道:“小朝,我马上就到了。”
手机***响,木槿接通电话,刘起阳的声音如惊雷在耳边响起:“姐,不好了,我看元帅这次是来真的,他好不容易才答应不去剃头了,我还以为他想通了,没想到这家伙现在在发疯,自问自答为什么人家不喜欢他,你说他脑袋是不是有病!”
木槿道:“按住了,我马上过去。”
电梯门开,木槿跑出了医院,骑上机车往家赶过去。
元帅原名朱鹏,经过木槿的分析,就是猪八戒和天蓬的合体,所以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元帅。
这个外号木槿喊着喊着就习惯了,习惯到有时候有人提起朱鹏这个名字她会一脸懵。
他们今年高三,是同一个班的同学,再加上朱鹏他妈带着他从初中就租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好得跟亲兄妹似的。
朱鹏喜欢的女生叫做邓歇,是自己班的班花,长得清秀明丽,成绩很好,唱歌动听,舞姿优美。
朱鹏从高一就暗恋人家,可是那时候人家有男朋友,虽然是异地恋,但终归名花有主,他也不好打扰破坏人家感情。
终于,高二刚开学没几天,朱鹏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班花失恋的消息。
那一个月,班花的眼睛每天都红肿异常,朱鹏又心疼又有点隐秘的小开心。
朱鹏其实长得很不错,十几岁的大小伙子,没长过一颗青春痘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细嫩得跟个小白脸似的。
朱鹏从那以后每天关心倍加,又进退有度不让班花找到拒绝的理由,班花是学霸,几乎每次考试,班级前十必有她一席之地,在整个年级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朱鹏为了班花,努力学习,差点没因为用脑过度把自己变成个傻子,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朱鹏迈进了年级前五十的行列,有时候还能再前二十打个滚。
木槿每每想到这茬,就想起以前自己苦口婆心劝道他,他却无动于衷,不思进取,一如既往的模样。
木槿不由得感慨了一下爱情的伟大。
不过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他前几天还十分兴奋告诉自己和起子,班花要答应做他女朋友了吗?
现在这种情况,又是闹哪一出?
木槿很快到家。
推门进去,就看见刘起阳把朱鹏压在沙发上,刘起阳劝着他:“姐说了要我拉住你,你要怎样等姐回来再说,可别牵连我。”
听到声响他抬头,看到木槿,欣喜的喊了一声:“姐!”
木槿把头盔放在茶几上,转身拉开冰箱,拿了一罐汽水喝了一口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刘起阳松开朱鹏,站起来,朱鹏起身坐下,看了木槿一眼,挠了挠头发低下头,半天没有出声。
刘起阳和木槿对视一眼,慢慢走到朱鹏身边蹲下,他把头伸到朱鹏头下看了一眼,抬头不可置信的道:“姐,他哭了!”
木槿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朱鹏脑袋上:“哭什么哭,多大点事,说来给我听听!”
朱鹏抹了一把眼泪,却没有抬头:“她知道了,知道了我老爹的事,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追上她的,木槿你们知道的,我真的很喜欢她,她也快要答应我了,可就是,就是因为……”木槿和刘起阳都知道朱鹏他爹的事,没有再开口。
班花因为朱鹏他爹不肯答应他,他们能理解,班花没错,可朱鹏也没有错。
木槿伸手揪住朱鹏的一小缕头发把他的头拽起来:“多大点事嘛,我之前就觉得你们其实不太合适,只是看你疯成那样我懒得说而己。”
“就是就是!”
刘起阳附和:“元帅,你听我和我姐一句,我也觉得你们根本就不合适。”
木槿悠悠的看了刘起阳一眼。
木槿拍了朱鹏一下,起身道:“不是要重头开始吗,姐们儿陪你!”
朱鹏和刘起阳看向她。
木槿揪着后脑勺的一缕头发打着转:“走吧,改头换面,我带你们去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刘起阳伸手摸了摸头,上个星期才做的造型,他一咬牙,起身道:“就是,失个恋算个屁,你不还有兄弟我和木槿姐的嘛,走,兄弟陪你!”
于是三个人轰轰烈烈的往理发店去。
开剪之前,刘起阳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帅气的发型才一个星期就要离他而去,真是心疼啊!
不过他看向木槿,这家伙前几天才跟风剪了个什么狼尾鱼头,不得不说,木槿配上这个发型简首绝了,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差点没把他扳弯。
刘起阳咬咬牙,为了兄弟,这不算什么!
他举起手机:“姐,元帅,我们记录一下吧!”
两人不鸟他。
“姐~,元帅~”木槿一脸不情愿,元帅尽全力的挤出一个笑容,刘起阳不敢笑得太猖狂,一张照片里三个人都挺好看,可怎么看怎么奇怪。
刘起阳以为“从头开始”就是把头发剪短一点,可是在看到朱鹏首接拿起一个推子的时候他愣了,目光越过去,看到木槿拿起推子首接上手的时候他惊了!
他咬着牙,心里给自己加油打劲,深吸一口气后突然大叫一声。
“你发什么神经?”
木槿被吓了一跳,刘起阳委屈巴巴的看向她:“没,没什么!”
“对了!”
木槿想起什么似的:“你头发别剪太短,不然你妈又该说你了!”
刘起阳差点没声泪俱下:“谢谢姐!”
三个人从理发店出来,木槿和朱鹏带上头盔,半天没见刘起阳出来。
“起子。”
朱鹏叫了一声。
刘起阳戴着帽子从理发店里慢腾腾的出来,他的郭富城同款发型啊,他这个样子回家,他妈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看了一眼在等自己木槿朱鹏,一把扯下帽子,为了兄弟,这点小事算什么!
“来啦!”
他戴上头盔上车。
“走!”
木槿发动车子:“姐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呜呼,谢谢老板!”
“谢谢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