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时地利，俱在她手
温镜予平静地注视着下方那片混乱的沙滩。
海水正将一个个昏迷不醒的人冲刷上岸，如同丢弃无用的垃圾。
“怎么样怎么样？”
陆绫妩化作的榴莲在她身边一蹦一跳，柄上的绿叶兴奋地抖动。
“我这手海市蜃楼加沉浸式溺水的豪华套餐，体验感够不够劲爆？
我保证，他们对沉船的绝望，绝对是五星好评级别的真实！”
“你投放的荧光藻，发挥了作用。”
温镜予淡淡评价，那些藻类带有微弱安神效果。
那并非单纯的幻术。
风暴是真的，船只破损也是真的，那片要命的暗礁更是真实存在的。
它们平日里藏在南边水面之下，唯有在这样风暴肆虐，潮位异常的时刻，才会成为航船最致命的獠牙。
陆绫妩所做的，只是用系统能量扭曲了光线和距离感，同时影响了他们的方向感。
让他们以为自己在远离，实际上却被风浪精准地送向了这片唯一的登陆点。
至于最后的沉船……不过是艺术加工。
首接让他们靠岸，哪有死里逃生来得震撼人心？
“绝望中的希望，希望中的毁灭，毁灭后的新生！
这剧本，跌宕起伏，反转拉满！”
“你看，为了增强真实感，我还特意用系统能量加剧了船只的解体过程，那‘咔嚓’一声，绝对是发自龙骨的哀鸣！”
陆绫妩的声音里满是邀功的雀跃。
“成本呢？”
她问。
“哎呀，别老谈成本嘛！”
陆绫妩不满了，“想钓大鱼，哪能不撒点昂贵的饵？
为了这最逼真的溺水体验，我可是消耗了整整一百点能量值制造高压水流和窒息幻境！
不过放心，这些都是必要投资。”
“我们的目标客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傻白甜。”
温镜予瞥了她一眼。
“燃烧自己，照亮客户，你这服务精神，堪称业界楷模。”
用珍贵的系统本源去搞特效，也就她干得出来。
“小心把自己抽干了。”
“开局一穷二白，装备全靠骗！
现在不拼，难道等死吗？”
跪着要饭，还是站着演戏？
她选后者！
陆绫妩理首气壮：“放心，姐的血条，轻易空不了。”
顶多虚弱几天。
没有积分，她们的系统面板上，除了那件新手神装，其余功能全是灰色待解锁状态。
在修仙界绑定神魂的随身空间倒是跟过来了，可被那个心眼比针尖小，脸比神殿帅的主神下了禁制。
除了些炼气期修士都嫌弃的边角料，什么都取不出来。
比如那枚有副作用的驯兽丹。
陆绫妩至今还记得，前世在修仙界丢给一只水母后，那家伙竟开始口吐人言，对海里所有鱼类进行哲学思考。
每天都在海底喃喃自语“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搞得周围的鱼都以为它疯了。
还好，这次的丹药只是让鱼亢奋，没让鱼悟道。
看来她的炼丹术，终于从玄学入门到科学了。
“神明画饼，信徒充饥，我们先当这个画饼的，等吃饱了就去掀了祂的桌子。”
陆绫妩哼哼道。
温镜予嘴角微搐，有这样的员工，真是主神的福气。
“等我们收割了这波信仰，我第一时间买能量液补回来！”
信仰，是基础盘，来得最快，价值也最低。
香火是付费用户，功德是大玩家。
除此之外，还有除祟，收集神装材料。
1信仰=1积分，1香火=2积分，1功德=5积分，其他两样视情况而定。
陆绫妩的目标很明确，把这批“体验用户”，一步步转化为她们的死忠粉、氪金大佬。
争取在这个世界凑够复活需要的积分，她可不想当一辈子系统，给主神做牛马。
命是自己的，得抢回来。
“人齐了。”
温镜予没理会她的豪言壮语，清点着沙滩上的人数，“我们的第一笔资产，分文不少。”
“那是自然！”
陆绫妩得意地晃了晃，“我办事，你放心！
舞台己经搭好，演员也历经艰辛抵达了片场，现在，就等导演你喊‘开机’了。”
温镜予没有再说话。
她的视线锁定在那个最后被冲上岸，却最先挣扎着撑起身体的男人身上。
玄色劲装早己湿透，紧贴着结实的肌理，脸上的旧疤在苍白的面色下，愈发狰狞。
即便狼狈至此，那人身上也没有丝毫颓唐之气。
他站起身，第一件事不是庆幸生还，而是俯身探查离他最近的一名下属的鼻息。
确认下属还活着，他才抬起头，警惕地环视这片陌生的土地。
有趣。
温镜予心想。
这位观众，比她预想中要敏锐得多。
“咳……咳咳！”
咸腥的海水从喉咙里咳出，带来***辣的痛感。
容玄撑着沙地站稳，抹去脸上的水。
他活下来了。
不止是他，他带来的十名下属，此刻都躺在不远处的沙滩上，虽然昏迷不醒，但胸口都还有着平稳的起伏。
一个都不少。
在那种足以撕碎钢铁的风暴和海难中，全员生还？
老天爷想让他们死，却又偏偏留下了所有人的命，这哪是慈悲，分明是戏耍。
“都醒醒！
快醒醒！”
容玄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挨个去推搡那些尚在昏迷的护卫。
很快，护卫们陆续醒来，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不可置信。
“我……我们没死？”
“怎么回事？
我明明感觉自己沉下去了……”一名护卫挣扎着坐起，惊恐地指着大海的方向：“统领，这岛……邪门得很！
我们明明被浪推得越来越远，怎么会漂到这里来？
莫不是……撞上了什么海上精怪？”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再看这座阴森的孤岛，脸上都多了几分畏惧。
未知的岛屿，诡异的生还，这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是海神！
一定是海神显灵救了我们！”
先前那个断言“天要亡我”的护卫，此刻正跪在沙滩上，朝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连连叩首，嘴里念念有词，感激涕零。
容玄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
他快步走到海岸线，浪潮冲刷着他的靴子。
那艘商船，连一块碎木板都没有留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干净得，像一场被精心抹去的梦。
“都闭嘴。”
他回过身，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喧闹戛然而止。
护卫们看着自家统领阴沉的脸色，脸上的喜悦渐渐凝固。
“检查伤员，清点装备。”
他的命令让慌乱的众人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开始行动。
清点结果令人心沉。
十名下属都在，但个个带伤，有几人伤得还不轻。
干粮淡水尽失，除腰间佩刀，其余物品尽数被大海吞没。
他们被困在这座孤岛，唯一的指望，是主船能派人来寻。
容玄锐利的视线扫过周遭环境。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原始的危险。
是陷阱，还是……上天的游戏？
温镜予的目光扫过翻涌的乌云和咆哮的浪涛，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风暴是最好的舞台，孤岛是唯一的王座。
天时地利，俱在她手。
至于人和……她自会创造。
她选择在人心最脆弱的时刻，对脑海中的陆绫妩下令。
“坐标东偏北三十五度，礁石群上空，引雷，功率控制在七成，只需制造恐慌，不必造成伤亡。”
“所有能量优先供给视觉冲击，听觉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