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地窖残稿

三世海棠缘 丁巳砚 2025-08-17 13:2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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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敲打着窗玻璃,像无数根冰冷的针。

客厅里,血腥味、霉味和那股“长别离”的诡异甜腥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林昭看着自己掌心被陆时晏包扎好的伤口,纱布下隐隐作痛。

那痛感,和幻象里沈知微攥簪刺破掌心的位置,分毫不差。

她抬头看向陆时晏,他脸色依旧苍白,捂着左肩的手微微发颤,心口蝶痣渗出的那点血珠,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长别离’…”林昭的声音有些发飘,“真的…无药可解?”

陆时晏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沉郁:“古方上是这么记载的。

沾上一点,伤口溃烂,深入骨髓,最后…”他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那我们…”林昭的心沉到谷底。

她只是碰了一下丝帕!

“那丝帕上的毒,是残留的。”

陆时晏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冷静,“剂量应该不大。

但必须找到源头,或者…解药。”

他看向林昭,“你爷爷,除了丝帕,还留下什么?

关于这个‘蘅’字,关于海棠?”

林昭猛地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声音急促起来:“有!

他说…说丝帕要等能拼全它的人!

还说…苏州老宅的地窖里,有留给我的东西!”

“苏州老宅?”

陆时晏眼神一凝,“地址?”

“在…在平江路那边,具体门牌我记不清了,但我知道怎么走!”

林昭急切地说,“爷爷说钥匙在…在书房那个紫檀木笔筒的暗格里!”

陆时晏立刻站起身,动作牵扯到肩伤,闷哼一声,但眼神锐利:“走!

现在就去!”

雨幕中的苏州老城区,青石板路湿滑反光。

出租车停在一条幽深的巷口。

两人撑伞下车,雨水顺着伞沿连成水线。

老宅是典型的江南院落,白墙黛瓦,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寂寥。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株枯死的海棠树在风雨中摇晃。

“书房在那边。”

林昭指着东厢房。

书房里积满了灰尘。

紫檀木笔筒就放在书桌一角。

林昭摸索着,果然在笔筒底部找到一个极小的机括。

轻轻一按,“咔哒”一声,一块薄板弹开,里面躺着一把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海棠花。

“找到了!”

林昭拿起钥匙,心稍微定了定。

“地窖入口在哪?”

陆时晏问,目光扫视着昏暗的书房。

“爷爷说…在后院假山后面。”

林昭回忆着。

后院更显荒芜。

假山石上爬满了湿滑的青苔。

林昭凭着记忆,在假山背面一块不起眼的太湖石上摸索。

指尖触到一个凹陷的孔洞。

“是这里!”

她将黄铜钥匙***去,用力一拧。

“嘎吱——”沉重的石板地面,竟然裂开一道缝隙!

一股更浓烈的、混杂着泥土和腐朽气息的霉味涌了出来。

陆时晏打开手机电筒,率先走下狭窄的石阶。

林昭紧随其后,心跳得厉害。

石阶湿滑,布满青苔,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地窖不大,阴冷潮湿。

手机光柱扫过,照亮了角落堆放的几个落满灰尘的木箱。

“应该就是这些了。”

林昭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着回音。

陆时晏走到最靠近的一个木箱前,拂去厚厚的灰尘。

箱子上没有锁。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箱盖。

一股浓烈的樟脑味混合着纸张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箱子里塞满了泛黄的纸张、线装书和一些零散的物件。

“小心点。”

陆时晏提醒道,他肩头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诡异的“长别离”毒素。

林昭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

大多是些旧账本、地契,还有一些褪色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穿着民国时期的服饰,面容模糊。

突然,她的手指触到一个硬硬的、用油布仔细包裹的东西。

“这是什么?”

她拿起那个包裹,入手沉甸甸的。

陆时晏凑过来。

林昭一层层剥开油布,里面是一个红木小盒。

盒盖上刻着一朵精致的海棠花。

她屏住呼吸,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厚厚的、边缘己经磨损起毛的稿纸。

稿纸最上面一页,用娟秀的毛笔字写着三个字——《海棠归》。

“海棠归…”林昭轻声念出,心脏狂跳。

又是海棠!

她拿起稿纸,借着手机的光,快速翻阅。

纸张很脆,墨迹有些洇开,但字迹清晰。

这似乎是一个剧本?

或者…是故事?

“这字迹…”林昭猛地顿住,瞳孔收缩,“和丝帕上那个‘蘅’字…好像!”

陆时晏立刻接过稿纸,仔细辨认。

那笔锋的转折,字体的骨架,确实和丝帕上绣着的“蘅”字如出一辙!

“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他肯定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程砚之?

还是…沈知微?”

林昭继续翻看稿纸。

稿纸中间夹着一张折叠的信纸。

她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更加潦草,带着一种急促和绝望:“砚之,湖底太冷,等不到花开了…”湖底?

林昭心头一紧。

她想起刚才的幻象——沈知微白衣沉湖!

“湖底…”她喃喃道,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就在这时,陆时晏突然低喝一声:“别动!”

林昭吓了一跳,僵在原地。

陆时晏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翻动稿纸的手。

在她刚才触碰稿纸的指尖,那被纱布包扎的伤口边缘,竟然开始渗出一点极其细微的、带着幽蓝光泽的液体!

同时,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再次弥漫开来!

“毒…又发作了?”

林昭声音发颤,看着自己指尖那点诡异的幽蓝。

陆时晏脸色铁青。

他一把抓住林昭的手腕,力道很大:“这稿纸…或者这盒子…也有毒!”

他心口蝶痣的位置也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怎么会…”林昭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叠稿纸。

“看看下面!”

陆时晏指着稿纸下面。

林昭小心地拨开稿纸,在盒子底部,铺着一层薄薄的、己经变成深褐色的粉末。

那股甜腥味,正是从这粉末散发出来的!

“是毒粉!”

陆时晏眼神冰冷,“藏在盒底,接触稿纸就会沾上!”

“爷爷…爷爷为什么要这样?”

林昭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解。

“也许不是他放的。”

陆时晏沉声道,他强忍着肩头和心口的刺痛,“可能是…有人想保护里面的东西,或者…阻止别人拿到它。”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叠《海棠归》稿纸重新用油布包好,放进自己带来的防水袋里。

然后,他拿起手机,仔细地拍下盒子底部的褐色粉末。

“得找个地方化验这粉末。”

他说,“还有这稿纸…‘海棠归’…湖底太冷…”他重复着信纸上的话,眼神幽深,“这可能是关键线索。”

林昭看着自己指尖那点幽蓝,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我的手…会烂掉吗?”

她声音颤抖。

陆时晏看着她苍白的脸,沉默了一下。

他撕开自己衬衫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又拿出一小瓶随身带的消毒喷雾。

“手给我。”

他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林昭伸出手。

陆时晏用消毒喷雾仔细冲洗她指尖沾染毒粉的地方,动作有些生硬,但很仔细。

水流冲走了那点幽蓝,但纱布下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

“暂时只能这样。”

他重新给她包扎好,动作比刚才轻柔了一些,“别碰伤口。

我们得尽快找到解药。”

他环顾阴冷的地窖,手机光柱扫过角落的其他几个木箱。

“再看看别的箱子。

你爷爷既然让你来这里,肯定不止这点东西。”

林昭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恐惧。

两人走向第二个木箱。

这个箱子上了锁,一把老式的铜锁。

“钥匙…”林昭想起爷爷给的黄铜钥匙,***锁孔。

“咔哒。”

锁开了。

陆时晏掀开箱盖。

里面没有纸张,只有一些零散的物件:一个断了弦的月琴,几件褪色的戏服,还有一个…摔裂的妆镜。

林昭的目光被那面妆镜吸引。

黄铜镜框,边缘刻着繁复的花纹,镜面裂开一道缝。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拿。

“别!”

陆时晏想阻止,但晚了一步。

林昭的手指触到冰凉的镜面。

就在那一瞬间——“嗡!”

镜面残留的影像猛地扭曲!

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怨念的气息顺着指尖窜入!

画面闪现!

民国戏班后台,灯火昏暗。

沈知微穿着月白戏服,坐在妆台前。

铜镜映出她苍白的脸,泪痕未干。

她颤抖着手,拿起一支毛笔,在稿纸上写着什么。

突然,门被粗暴踹开!

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冲进来!

为首的人狞笑:“程老板骨头硬,那就拿他心上人开刀!”

沈知微惊恐回头,抓起桌上的妆镜砸过去!

镜子碎裂!

碎片划破她的脸颊!

“砚之——!”

她凄厉的尖叫刺破黑暗!

“啊!”

林昭痛呼一声,像是被镜子碎片划到,猛地缩回手!

脸颊***辣地疼!

她惊恐地摸向自己的脸——没有伤口!

但那痛感如此真实!

陆时晏一把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怎么了?!”

“镜…镜子…”林昭指着那面裂开的妆镜,声音颤抖,“沈知微…她被抓走了!

那些人…要拿她威胁程砚之!”

陆时晏脸色骤变!

他看向那面镜子,眼神阴沉得可怕。

他心口蝶痣的刺痛感更加强烈了!

“走!”

他当机立断,将《海棠归》稿纸和那盒底毒粉样本小心收好,拉着林昭就往地窖出口走,“这里不能久留!”

雨还在下。

两人冲出老宅,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却浇不灭心头的寒意和身体诡异的疼痛。

坐进车里,陆时晏启动车子,引擎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沉闷。

“湖底太冷…”林昭看着车窗外模糊的雨景,喃喃重复着信纸上的话,“沈知微…最后是在湖底吗?”

陆时晏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

他肩头的簪伤和心口的刺痛交织在一起,提醒着他那残酷的幻象。

“《海棠归》…”他声音沙哑,“或许…会告诉我们答案。”

车子驶入雨幕,朝着未知的答案和更深的谜团驶去。

掌心的伤口,肩头的幻痛,心口的血珠…像一道道无形的锁链,将他们死死捆缚在这三世轮回的噩梦里。

解药…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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