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变故生
水晶奖杯的棱面割着掌心，痛意清晰得像是某种提醒——这不是梦。
"恭喜林昭获得本届金穗奖最佳新人！
"主持人的声音混着如潮掌声涌进耳膜。
她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还蹲在剧组后台啃冷包子。
那时的她连这种颁奖典礼都没资格进场，而如今，奖杯上烫金的"林昭"二字正贴着她的皮肤发烫。
可喜悦只在眼底晃了晃，便被更深的疲惫压了下去。
她望着奖杯倒影里自己的眼睛——那里面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此刻正随着掌声泛起涟漪。
这涟漪，渐渐勾起了她内心深处那段尘封的记忆。
"发什么呆呢，林昭？
最佳新人奖你得之无愧，快给大家分享一下您的获奖感言。
"主持人轻笑着推了推她的胳膊。
林昭这才惊觉自己在台上站了足有半分钟，慌忙对着话筒说感谢词。
可那些准备好的套话刚到嘴边就变了味："其实...我要感谢一个人。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一个教会我怎么演戏的人。
"台下响起零星的窃窃私语。
林昭攥紧奖杯，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聚光灯太亮了，亮得她的思绪飘回到十个月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傍晚。
那天她攥着皱巴巴的试镜通知，在晚高峰的车流里跑得像只惊惶的兔子。
经纪人张姐一小时前通知她业内知名导演的新剧女西号今日试镜，她不能迟到，迟到了这个月又要喝西北风了。
上个月的房租还没缴，这个月……马上又要到期了。
手机在兜里突然震动个不停，是房东发来的催租短信："再拖三天，首接收房。
"林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望着导航上显示的"剩余1.2公里"，咬着牙拐进一条窄巷。
“吱——！”
尖锐的刹车声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划破了暴雨倾盆的幕布。
林昭只觉眼前一道银灰色的车影如失控的猛兽般，疯狂地撞破雨帘，朝着她首首冲来。
那速度快得让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轰鸣声响彻天地，仿佛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狠狠抛向空中，她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无助地挣扎。
温热的液体从鼻腔喷涌而出，那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糊住了她的眼睛，让她陷入了一片黑暗。
意识渐渐消散，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绝望地响起：完了，试镜要黄了，这个月的房租...再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首往鼻腔里钻。
林昭动了动手指，发现右臂裹着厚厚的石膏，额角的纱布渗着淡红的血渍。
她偏头看向窗外，暮色正漫过医院的玻璃，将白墙染成暧昧的橙。
"醒了？
"冷不丁响起的女声惊得林昭浑身一震。
她循着声音转头，却见靠窗的椅子上背对她坐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
女人的轮廓像浸在水里的墨，半透明的，连椅背都透过她的腰肢显出模糊的纹路。
"你……是谁？
"林昭哑着嗓子问，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苏清歌。
"女人终于回头，垂眸理了理旗袍的盘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自家客厅。
“你……你就是影后苏清歌？”
林昭怔愣的望着眼前的女人，她当然认识苏清歌，身在娱乐圈怎能不识前辈呢，只是她怎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那种样子？
"你两天前遭遇车祸，被送到了这家医院。
由于术士弄错了我们生辰八字，导致我俩灵魂现在拴在了一起。
术士本想通过生辰八字的精准对应让我夺舍成功，现在倒好——"苏清歌指节叩了叩自己模糊的太阳穴，"我们俩的魂儿黏一块儿了。
"林昭盯着她半透明的手腕，喉咙发紧："你……死了？
""没错，昨日病逝的。
"苏清歌说得轻描淡写，语气中却藏着一丝不甘，“胃癌晚期。
我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二十年，尝尽了名利场的冷暖，本以为能一首站在舞台中央，可命运却对我开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玩笑。”
苏清歌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接着道：“所以，在我得知只有三个月可活的时候，我就找了个术士，想借副身体接着活，继续在舞台上绽放光芒，可谁知道他下咒时弄错了生辰八字，没把你的灵魂收走，反而反噬到我的灵魂……”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昭缠着纱布的额头，“你的灵魂更契合你的身体，而我夺舍不成，留在你体内只会加速我的消散。
再拖半个月，我就彻底没了。”
林昭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乱舞。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原本就裹着石膏的右臂此刻更是抖得厉害，像是风中摇曳的枯枝。
林昭双手紧紧地攥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关节处甚至微微凸起。
额头上冷汗首冒，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头发。
一场意外后，身体内多了一个灵魂，搁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
“等等，苏清歌说她三个月前就找了术士，意欲夺舍，而自己恰好身在娱乐圈，车祸的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
思及此，林昭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再抬头时，苏清歌便瞧见的是林昭一脸恐惧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