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裂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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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西点二十三分,江凡在黑暗里数着空调重启失败的提示音。

第七声"滴"响过后,他放弃了睡眠,手指摸到床头柜上的测温枪——液晶屏显示室内温度38.6℃,湿度83%。

这个数据组合在气象学教材里应该出现在热带雨林,而不是华北平原的公寓楼。

他赤脚踩上地板,黏腻的触感从脚底传来。

昨天洒落的盐水没有完全蒸发,在复合地板上留下蜿蜒的白色纹路,像一张微型地图。

冰箱停止运转后,里面存放的蔬菜己经腐烂,散发出甜腻的腐臭。

江凡盯着霉斑蔓延的番茄,想起三年前母亲临终时病房里的味道——那种生命溃败的气息总是相似的。

"哥你疯了吗?

"视频通话里江锐的瞳孔在像素格中颤动,"买柴油发电机?

这鬼天气最多再撑两周......"江凡用肩膀夹着手机,继续往购物车添加净水器滤芯。

弟弟背后是大学宿舍的铁架床,上铺垂下来的USB小风扇正徒劳地旋转着。

"气象局刚解密了平流层气溶胶数据。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在讨论周末聚餐,"火山灰至少会停留三年。

""又是你的末日理论!

"江锐突然凑近镜头,额头上新鲜的擦伤在屏幕里泛着红光,"知道现在校园超市里矿泉水多少钱吗?

十五块!

就因为你这种人......"争吵在弟弟摔门声中戛然而止。

江凡看着冻结的画面里江锐留在桌面的学生证,照片上穿蓝白校服的少年和现在判若两人。

父母车祸那年,十六岁的江锐也是用这种姿势摔上房门,然后整夜蜷缩在殡仪馆长椅上发抖。

五金市场比上周多了三道安检。

穿"安泰保全"制服的男人正在检查某位顾客的背包,金属探测仪扫过成捆的铜线时发出刺耳鸣叫。

江凡绕过主通道,在角落的"老周工具"店前停下——橱窗里原本陈列的电动工具己经换成各种储水容器。

"军用级别的。

"老周从柜台下拖出裹着油布的金属箱,"德国货,但油管要自己改。

"他布满老人斑的手指划过箱体上模糊的德文标识,"现在都走黑市了......"江凡付完定金时,注意到柜台玻璃下压着张泛黄的合影。

照片里年轻的老周站在某座水电站前,胸前奖章闪着黯淡的光。

"三十年前我们修大坝的时候......"老人突然咳嗽起来,痰液里带着可疑的褐色斑点。

回程的地铁像移动的桑拿房。

江凡数着车厢里七个中暑昏厥的乘客,他们被安置在临时铺开的纸板上,周围用行李箱围出简陋的隔离区。

穿"蓝天救援"马甲的志愿者正在分发淡绿色药片,包装上印着"补盐剂"三个褪色的大字。

"气象局的同志?

"邻座女人突然凑过来,防晒面罩下传出带着薄荷味的气息,"听说要人工降雨......"她汗湿的手指在手机相册里划动,最后停在一张模糊的云图照片上。

江凡认出这是被内部会议明确否决的过时方案,但现在它正在十几个聊天群里疯狂传播。

公寓楼下围着警车。

701室的老教授被担架抬出来时,手腕上还挂着半融化的冰袋。

江凡在人群边缘听到片段对话:"......独居老人......三天没取订的牛奶......"电梯里贴着新的告示:即日起垃圾清运改为每周一次。

冰箱最后一块冻肉开始膨胀时,江凡正在测试新买的太阳能充电板。

说明书上标注的"6小时充满"在现实里变成了十九小时二十八分。

他盯着电流表上萎靡的数字,突然理解了老周眼中的那种疲惫——所有现代文明的承诺都在高温下原形毕露。

手机震动起来。

江锐发来的照片里,大学食堂门口贴着"暂停供应绿叶菜"的通知,背景中几个学生正为餐盘里的合成肉争执。

"我们教授说......"文字消息断断续续地加载着,"......气候难民将成为新世纪主要......"后半段变成了乱码。

江凡打开加密文件夹,新建文档命名为《物资储备进度》。

光标在"柴油(20L)"后面闪烁许久,他最终加上红色标注:需解决存储安全问题。

屏幕右下角的气象软件突然弹出警报:林阳市电网负荷己达临界值,请市民关闭非必要......断电来得比预期早六小时。

黑暗吞没房间的瞬间,江凡听到整栋楼爆发的咒骂声。

他摸出抽屉里的战术手电,冷白光斑照在墙上的家庭合照上——十二岁的江锐在游乐园里舔着冰淇淋,父亲搭在他肩头的手表永远停在了10:15。

备用电源启动时,江凡正在给净水器装第三级滤芯。

突然亮起的灯光暴露了厨房角落的蛛网,那只长期潜伏的蟑螂正以异常缓慢的速度爬过台面。

当他想用报纸拍打时,虫子的身影诡异地出现在三十厘米外的墙面上——就像视频被剪掉了一帧。

"你那边怎么样?

"江锐的视频请求突然弹出,画面里的宿舍漆黑一片,只有充电宝的指示灯泛着微弱的绿光。

"学生会要求登记所有......"刺耳的电流声淹没了后半句,弟弟的嘴唇在噪点中开合,口型依稀是"药品"。

江凡想起童年某个雪夜,发烧的江锐也是这样蜷缩在双层床的下铺。

当时他翻遍全家找到的半片退烧药,现在用三倍价格都买不到。

"听着,"他调出地图APP截屏发送,"记住这几个地方,如果......""如果什么?

"江锐突然提高音量,屏幕光照亮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如果世界末日?

像你整天念叨的那样?

"背景音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有人用嘶哑的嗓子喊着"排队"。

通话中断后的寂静里,江凡发现自己在无意识摩挲左腕的疤痕。

那是父母葬礼次日,江锐打翻热水瓶时他用手臂去挡留下的。

此刻窗外飘来燃烧塑料的气味,远处消防车的警笛声像垂死者的呜咽。

凌晨三点十七分,江凡在笔记本上绘制第三版逃生路线图。

铅笔尖在"林阳河二桥"的位置反复描深,那里在上周的地质简报里被标注为"潜在沉降区"。

当他伸手去拿橡皮时,桌上的测距仪突然出现在掌心——这次他清楚看到了位移过程:空气中泛起类似高温路面的扭曲波纹,物体像被无形吸力牵引着移动了十五厘米。

手机亮起,江锐发来乱码般的符号。

江凡盯着这串字符看了半分钟,突然想起这是他们儿时自创的密码。

破译后的内容让他的胃部痉挛起来:"校医院关闭,张明远死于电解质紊乱,我在收集注射器。

"晨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帘时,江凡正在分装抗生素。

铝箔药板被拆成单粒装进茶包,再混入茉莉花干掩盖形状。

父母去世后的遗产官司教会他,重要物资永远不能放在明处。

气象局走廊的公告板换上了《防暑降温补贴发放名单》,江凡的名字出现在最后一页。

财务室门口排着长队,某个女职工正在哭诉:"......孩子奶粉钱......"她的工牌带子断了一边,随着抽泣在胸前晃动。

"江工!

"苏小雨抱着纸箱冲进办公室,"后勤部在发这个!

"箱子里是印着气象局logo的太阳能充电宝,容量标签被马克笔涂改成原来的三分之二。

女孩兴奋的表情在看到江凡拆解设备的动作后凝固了。

"转换效率只有标称值的58%。

"江凡举起万用表示意的读数,"高温导致硅片衰减。

"他说这话时刻意避开苏小雨的眼睛,那里面的希望熄灭得太快,像被吹灭的生日蜡烛。

午间新闻播报着邻省某水库泄洪的消息。

食堂电视机前,人们沉默地咀嚼着合成蛋白制成的"素肉",餐盘边缘凝结着可疑的油珠。

江凡注意到菜单上的绿叶菜价格涨了三倍,而冰镇饮料彻底消失了。

回家路上,江凡在"便民"药房前看到新的告示:"凭身份证购买退烧药(限2片)"。

穿制服的保安正在驱赶一个哀求的老妇人,警棍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电梯停运的第九天,江凡在七楼拐角发现了死去的流浪猫。

尸体己经风干,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洞。

他想起童年养过的橘猫,是在某个异常寒冷的冬天消失的——就像父母消失在那个暴雨的盘山公路。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江凡听到屋内传来物体倒地的闷响。

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客厅,最后停在翻倒的储物架上。

原本放在顶层的急救包此刻躺在地板中央,拉链诡异地敞开了一半,露出里面纹丝未动的绷带和剪刀。

江凡慢慢蹲下身,呼吸在闷热的空气中凝滞。

当他指尖触到急救包时,某种冰冷的确信顺着脊背爬上来——这不是入室盗窃,而是那种"异常"再次发作的证据。

就像昨晚突然出现在洗衣机里的那枚大学校徽,它本该在三个月前就随快递寄给了江锐。

手机屏幕亮起,弟弟的消息带着微弱的信号挣扎着浮现:"哥,我错了。

"短短三个字后面跟着长达两分钟的输入状态,最终传来的照片让江凡的血液结冰:江锐的左手腕上,赫然是和他们父亲一模一样的浪琴表,表面永远停在了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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