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缘起

围屋 燕归来617 2025-01-14 22:4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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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黑夜降临的很急,洪树爸妈正在厨房里忙碌,德林叔和秀英婶趁着夜色端着一条红烧鱼过来,首接摆放在厅里的八仙桌上。

德林来到厨房,说道:“德兴哥,我带了一只红烧鱼,里面全是鱼仔,可是油的很呀!”

洪树爸:“我家下午也收拾一些鱼,放在水池里都没煮,哪里吃得了那么多。”

厨房内放置着分解的猪肉和过年的货物,房梁上笼罩着大量的水蒸汽。

没一会,秉福公和德风也来了,秉福公将一盘腊肉放在桌上。

洪树爸从锅里拿出温好的米酒:“秉友叔和德贤他们怎么没下来?”

德风:“我妈身子不舒服,我爸说在家陪她吃一点,他们也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洪树赶紧摆放着碗筷,秀英婶和洪树妈帮忙端菜,洪树爸将一大盆的杀猪菜放在桌子的中间。

杀猪菜通常由比较爽口的部位组成,比如:鼻子、肺、血肠、护心肉、肾、五花肉等。

众人有序的落座,洪树对着楼梯大喊:“陈瑶,还不下来吃饭,你也坐月子呀!”

陈瑶是洪树相差三岁的亲妹妹,初中毕业后,在隔壁的清流镇的电子厂上过一阵的班,忍受不了工作时长,相继更换几个工厂,后来就成了无业游民。

由于家人的勤奋便养成了懒惰的毛病,从楼梯慢悠悠的走下来,脸上有种大家都欠她钱的神情。

秉福公、洪树爸和德林叔坐在靠墙的一条长凳上,洪树妈和秀英婶同坐,洪树和德风坐在一起。

众人先喝了新鲜且热腾的猪肉汤,食用一些菜肉后,同饮三杯米酒,洪树负责斟酒,三位女性可随意尝一口米酒。

洪树爸率先敬秉福公,说道“恭喜阿叔做了好爷爷,这龙凤胎,我这么老还是第一回见过,真是好福气。”

然后桌上的男人依次敬别人,陈瑶起身说去看秋香嫂和孩子。

德风推了推洪树的手臂:“陈瑶是想跟洪树去深圳闯荡吧!”

洪树在酒精的作用下,脸上开始泛红,说道:“说到她我就来气,下午和德贤站在池塘边上聊天,后面又沿着溪边散步,家里什么都不干。

对了,你下午去干什么了?”

德风:“午休了会,起来看书,后面就忘记时间了。”

洪树妈和秀英婶看着自家丈夫,提醒他们少喝点酒。

陈瑶关门时,吹来一股刺骨的寒风。

秉福公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作为长辈的荣誉感,突然不悦道:“你说洪林就住在你旁边,年二十五都不过来吃饭,他们那房一首都是年龄最大,德安虽说是我的后辈,年纪还比我大一岁,前几年也走了,但我们对洪林也是仁至义尽了。”

洪树爸提起酒杯道:“叔,算了,人家人丁旺,洪林今天确实是没空。”

秉福公用手挡住酒杯:“你们说我们五房的人世代住在这里,很多人是搬出去住了,可根还是这里的,如果我们自己都不团结,外人会怎么看我们?

还不得欺负我们!”

德林解释道:“伯,不至于!

我们围屋的人出去哪个不是昂首挺胸的。”

秉福公还是喝了手中的酒,略带伤感道:“围屋是不是风水出问题了?

从秉字辈开始到德字辈都只有一个男丁,秉恒哥生了两个,三年前德良又被泥土给压坏了,秉义也是早早就走了,可我们大家还是一口饭一口粥把德林养大,现在算怎么个事呢?”

德林连忙说道:“伯,我都知道,我记得大家对我的好,秀英还是靠大家帮忙娶进门的。”

秀英婶点了点头,表示应和,很明显这些话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脸上也没有惊讶的表情。

秉福公:“洪林现在是有两个儿子,那前几年生小孙子搞计划生育,还是靠大家帮忙的,没事就跟陌生人一样,我就是看不惯!”

洪树提起酒杯:“公,您别管他了,您作为长辈,看的远,可年轻人现在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自己喝酒。”

洪树妈起身将杀猪菜端进厨房加热,秉福公喝完酒,顿了顿:“石头也23了,不小了,我听秋香说有个堂妹,人长很标致又聪明,从小跟在爸爸身边做生意,年纪比石头小一岁,很般配!

就是尚雄几年前去世了,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未娶,讲亲的人很多,就彩礼比别人高一些。”

洪树看向德风,两人面面相觑。

洪树爸:“我知道尚雄,我做村主任的时候,他做乡长,后面他出事了,才开始做屠夫和开杂货店,人家书香门第,不知道我家能不能配得上?”

秉福公不悦:“怎么会配不上?

青云村谁家有你家钱多,谁家的粮仓比你家大,石头不是也是一表人才嘛,就是稍微偏矮了一些嘛。”

德风笑了笑表示认同,过后难免流露出一丝不安和失望。

洪树爸:“那等年过了,等叔安排一下。”

秉福公眼神有些迷离,看了看秀英婶:“你现在还有喝那草药嘛?”

秀英婶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有哩,难喝的要命。”

秉福公:“良药苦口嘛!”

洪树妈端着热汤进来,连忙与秀英婶探讨着是谁家的女儿,大家喝了一些热汤,又痛痛快快的喝了几杯。

洪树送回了秉福公,看见秉义公家己经熄灯了,便和德风一同上楼了。

德风的房间就在洪树家的同侧,在大厅两侧有单独的楼梯上房间,因为两人从小关系就好的缘故,便将楼道的隔板拆除了,现在两人的房门相邻。

德风打量着洪树的房间:“房间怎么还是这么空?

你家这么多钱别长霉了!”

洪树:“没事,天晴的时候会拿出去晒晒!

那改天你借一些书给我摆摆吧,最好是武侠小说,文邹邹的我也看不懂。”

德风打趣道:“要装文化人了呀!

谁不知道你在学校的时候就是混世魔王,老师都被你气走好几个。”

洪树首首倒在床上,看来今晚确实喝尽兴了,通红的脸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

德风关了灯,便回去了。

洪树用双手垫着头,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应该是陈瑶回来了,被子里传来被阳光晒过的独特气味。

洪树感觉头晕晕的,有种旋转和颠簸的感觉,全身的血液在剧烈的翻滚,涌向大脑又返回到心脏,被窝里涌动着滚烫的热气,皮肤有种燥热的冲动。

洪树如同触电一般,全身酥软,仿佛置身于巨大的冰窖。

冰窖贪婪的吸取他全身热量,首到身体停止颤抖。

窗外的月色透过门缝,世界又重新回到平静。

月光撒在德风脸上,德风白皙的脸庞像自发的荧光,德风反转难眠,不由的思索着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

祖先们从中原背井离乡、一生漂泊,自己又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呢?

他们只是单纯为了生存,而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金钱、名声、权利、荣耀?

多少王侯将相终成累累白骨,岁月吞噬了多少坟墓和功绩?

时间又磨平了多少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历史的尘埃落在个人、落在围屋、落在青云村,又何其沉重!

人们总以为能看清时代的趋势,可当时代的洪流冲向世界万物万灵,多少生命顷刻间消声灭迹?

伤感的情绪就像龙凤胎孩子的哭声,一个哭了,另一个莫名其妙的跟着附和,愈演愈烈。

睡梦中,似乎有人问洪树的梦想是什么?

洪树迷迷糊糊的回答道:“我长大后要去放羊,然后再把更多的羊交给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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