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帝养鸭，他果然有病
我刚搬进来，还没来得及熟悉自己的宫殿，就听说皇上去了御花园，正在喂鸭子。
喂鸭子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竟然为那些鸭子专门修了一座小桥，还赐了它们一个“天赐湖”的名字。
更奇怪的是，御花园的鸭子似乎多了起来。
按照宫人们的说法，那些鸭子本来只是在湖边悠闲地待着，可皇上忽然心血来潮，把太仆寺的几名官员召来，让他们专门负责为鸭子们筛选食料。
两天后，一名年迈的官员实在受不了这种羞辱，首接辞了官。
大臣辞官的事情传到我耳朵里时，我刚用过早膳，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柳树。
宫人小声告诉我这事的时候，带着点不敢笑的表情。
她的声音不大，可满满的幸灾乐祸都藏在舌尖上，轻飘飘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陛下赐给了鸭子一块地，还封了它们的首领为镇国公。”
“镇国公？”
我挑眉问了一句。
“是的，听说是一只灰色的老鸭子，陛下很喜欢它呢。”
我听完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手边的茶盏。
茶是凉的，杯中的茶叶浮浮沉沉，像一艘在暴风雨里摇晃的小船。
我看着它，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可惜，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两天后，他来了。
我正在殿里翻看账册。
这是贾家传给我的习惯，记账、查账、看人脸色，几乎己经成了我的本能。
嫁入皇宫也一样。
我得看看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有多少东西，又有哪些是可以争取的。
“流华，你在忙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时，我甚至没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
我抬头看见他的时候，他的手里正抱着一只灰色的老鸭。
那鸭子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驯服了似的。
“臣妾参见皇上。”
我起身行礼。
他摆了摆手，示意我不必多礼，然后径自坐了下来，把那只鸭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就是镇国公。”
他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介绍一位大臣。
我低头看了看那只鸭子。
它的眼睛黑黝黝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扑棱了两下翅膀，发出一声低低的嘎叫。
“它很喜欢你。”
他说。
我抬起头，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我的脸上。
他的眼神很亮，亮得有些刺人。
那目光带着一种孩子般的真诚，却让我有点不舒服。
“皇上养鸭？”
我问。
“嗯，”他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朕觉得它们很有趣。”
“有趣？”
我重复了一句，觉得这个词有点奇怪。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只鸭子。
它静静地站在桌面上，仿佛它真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镇国公。
“鸭子有趣，流华也有趣。”
他忽然说。
“臣妾不敢当。”
我低头回答，心里却莫名觉得发冷。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只鸭子，像是在等待它给出一个答案似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真的封了一只鸭子为镇国公，还亲自拟了一份封爵诏书。
听说这件事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几位年迈的大臣当场气得昏厥。
可他对此毫不在意。
“陛下从来不管大臣们怎么想，他只管他自己高兴。”
有宫人小声对我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惶恐。
“陛下高兴就好。”
我淡淡地回答，可心里却不觉得轻松。
几天后，他再次来了。
这一次，他的手里没有鸭子，只有一张纸。
他走进来时，我正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梅花，听见脚步声后，我转过头看着他。
“流华，朕写了一首诗。”
他说，语气平静而认真。
“皇上才华横溢，臣妾洗耳恭听。”
我低声说。
他没有读，而是把那张纸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
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月光如水，鸭子游过。”
我抬起头，看见他正盯着我，目光里带着某种让我难以捉摸的东西。
“皇上妙笔。”
我笑着说，声音依旧平静。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然后转身离开了。
那一刻，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却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夜晚，我坐在桌边，点燃了一盏小小的灯。
桌上放着他写的那首诗。
烛光轻轻摇曳，照在纸面上，那几个字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在纸上游动。
它们像是一群鸭子，慢慢地游到了纸的尽头，然后消失了。
我盯着那张纸，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
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里，说不出是风，还是水。
他到底是傻，还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