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道从白大褂袖口渗出来，混着楼下便利店飘来的草莓香牛奶，像把手术刀生生剖开十六年光阴。

钢笔尖在论文空白处洇出墨渍，那抹淡粉色忽然就撞进视网膜——护理系女生捧着《心血管疾病图谱》跑过林荫道，马尾辫扫过耳后医用听诊器的银光。

这个动作让压在解剖学笔记底层的旧书签突然发烫，烫得我不得不伸手去摸白大褂内侧口袋。

塑封樱花标本边缘已经泛黄，花瓣脉络里还卡着当年她校服衬衫的棉絮。

我忽然想起苏晚总爱把草莓牛奶吸管咬成波浪形，说这样喝起来像在吞云朵。

如今我握着柳叶刀切开过137颗心脏，却再没找到哪颗心室壁上刻着樱花形状的钙化斑。

“顾教授，3号手术室准备好了。”

护士的声音惊散空气里漂浮的淡粉颗粒，我仓促将标本塞回口袋。

橡胶手套在握紧手术钳时发出咯吱响动，无影灯亮起的瞬间，仿佛看见十六岁的苏晚踮脚把时光胶囊藏进图书馆第203号书架缝隙，马尾辫扫过《心脏外科手术精要》烫金标题。

那些被她体温捂热的书页，后来成了我医学院图书馆借阅记录里唯一的超期未还。

1.顾言永远记得那个樱花纷飞的下午，图书馆的木质书架在春日阳光里泛着蜂蜜般的光泽。

他数到第七片樱花飘过窗户时，鼻腔突然钻进一缕樱花混着油墨的冷香。

图书馆老旧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细微***，指腹蹭过《天体运行论》烫金书脊的瞬间，身后传来纸张撕裂的清脆声响。

“同学。”

“需要帮忙吗？”少女声音像冰镇过的青梅酒，惊得他手背血管突突跳动。

低头看见帆布鞋尖压着一片枫叶标本，叶脉间用钢笔写着“顾言 高二3班”。

苏晚慌忙后退，后腰撞上书架时整排《时间简史》簌簌震颤。

面前男生伸手稳住的不是书架上摇摇欲坠的书，而是她口袋里滑落的硝酸甘油片。

“小心。”

他指尖掠过苏晚掌心留下冰矿泉水凝珠，睫毛阴影投在眼尾朱砂痣上，像樱花凋谢前最后一道吻痕。

窗外忽然起风，百年樱树抖落的花瓣穿过铸铁窗格，纷纷扬扬落在他翻开的《植物图鉴》第521页。

那页正夹着张泛黄借书卡，墨迹洇开的日期是十七年前今日——她出生那天的樱花祭。

消毒水味在苏晚鼻腔炸开时，她正盯着医院挂钟数心跳。

秒针每跳五格，心口就泛起细密的刺痛，像有人往心室里撒了把碎玻璃。

五岁那这年，苏晚确诊了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了，最多还能活三年，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可是后来她熬过了三年又三年。

李茠和苏陆宁常年工作在外，每次都把她往寄宿学校送，回家也只是无休止的争吵。

前几天昏倒，还是邻居送她去的医院，打电话叫了两人，两人拿着她的诊断书在门口吵了很久。

苏陆宁说：“明明都知道孩子有心脏病，还把她往寄宿学校送，你有履行好母亲的责任吗。”

李茠讽刺道：“你就有履行父亲的责任啦？”苏陆宁冷嗤了一声。

医院的走廊里，是两个人低声的争执声，苏晚并没有睡着，她听着门外两人的声音，攥了攥床单又松开。

她睁开眼，盯着医院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

突然想到樱花。

转学手续办好的时候，李茠问她去哪读。

“七中。”

这是她转学的第一天，课桌右上角贴着心电图纸裁成的便签﹣主治医生把窦性心律不齐的波形图拍在她面前时，钢笔尖几乎戳破病历本。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讲文言文，她没有听，而是扭头望向窗外。

春日的微风轻拂，校园里的樱花树开满了***的花朵，如云似霞。

花瓣如雪般飘落，如梦如幻。

苏晚仰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七中的樱花树会吃人。”

前排女生压低声音的警告被窗外的风裹挟着钻进耳朵，苏晚握笔的手一颤，墨迹在草稿纸上洇出樱花形状的晕痕。

她慌忙用袖口去擦，却碰倒了桌角的草莓牛奶，粉色液体顺着桌缝滴落在帆布鞋上。

“为、为什么啊？”苏晚犹豫开口。

“因为…因为樱花会砸死人哦！！”前桌女生故意恐吓她。

去樱花树的过程中会经过学校图书馆，图书馆的霉味比医院更让她安心。

苏晚蜷缩在第七排书架后的阴影里，指尖抚过《心脏外科手术精要》的烫金标题。

在这里，她见到了一个少年。

少年指尖不经意间轻轻触碰，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苏晚的心莫名地漏跳一拍了。

“谢、谢谢你。”

四目相对，两人微微一愣，随即相视而笑。

这份奇妙的默契，让他们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们的第二次相遇，在樱花树下。

四月的风挟着樱瓣掠过青灰砖墙，苏晚握紧书包背带数着心跳，第一百二十四步终于看见那株垂枝樱从校史馆转角探出来。

淡粉云霞覆满枝头，细碎花瓣正顺着她浅蓝裙摆往上爬。

刚在树荫里铺开素描本，晨光突然被剪碎。

少年骑着单车撞破花帘，车筐里散落的试卷被风卷着扑向苏晚。

她伸手去抓飘到眼前的数学卷，泛黄纸页上龙飞凤舞的"顾言"二字正巧盖住最后一道错题。

“同学小心！”惊呼声与金属倒地声同时响起。

苏晚抬头时，正看见少年白衬衫衣角掠过樱花枝，他凌空抓住即将砸在她头上的车筐，落地时左膝在石板路上擦出刺目的红。

那些原本要坠地的樱花突然悬浮在空中——是阳光穿过树隙在视网膜留下的残影。

“这个给你。”

染血的手掌递过来支老式钢笔，墨绿漆面剥落处露出青铜底色，“刚才差点砸到你，赔礼。”

苏晚盯着他沾着草屑的乱发，突然发现他右耳垂有颗朱砂痣。

远处早读***惊飞鸟雀，少年已经推着歪扭的车架跑远，风中传来模糊的喊声：“高一7班顾言——”他叫顾言？他也是高一7班的？她蹲下身捡起他遗落的准考证，照片上的少年冷着脸，与方才判若两人。

指尖抚过钢笔墨囊时突然顿住，内壁刻着极小一行字：给阿言十岁生日——妈妈 2009.4.5他一定是有钱人的儿子，她想。

这支钢笔看上去价值不菲，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当同龄人在操场挥霍汗水时，苏晚会躲在美术教室偷偷画画。

从五岁开始，她便爱上了素描。

水彩会因心脏突然绞痛而晕染失控，油画颜料会暴露颤抖的手腕，唯有铅笔能让她在苍白唇色间抿出微笑：这里的光影明暗全凭她指尖揉擦决定。

此后，这个习惯便直维持至今。

午休时分的樱花林静得能听见花瓣碎裂声。

在安静的时间节点里，她享受着画画的美好时光。

苏晚数到第七片落在素描本上的花瓣时，头顶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顾言倒挂在树枝上，西服领带垂下来扫过她的画纸：“原来我的钢笔在你这。”

少年翻身落地时带起一阵樱花雨，白衬衫纽扣崩开两颗。

他伸手去抓飘在半空的扣子，却把苏晚刚完成的速写碰进了校园小溪流。

画中折翼的飞鸟在春水中洇开，墨色顺着花瓣流向深潭。

“赔你张更好的。”

顾言抽走她掌心的钢笔，在素描本空白页刷刷几笔。

苏晚看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突然按住狂跳的心口——他画的是她清晨在樱花树下仰头的侧影，发间缀满光斑。

溪水突然漫过青石板，苏晚来不及收起的药瓶顺流而下。

顾言涉水去追时，她看见少年挽起的裤管下狰狞疤痕。

乌溜溜的眼睛瞪圆:“你这里怎么啦？”“不小心磕到的。”

面前男生没作正面回答，而是反将一军。

“氟西汀？”顾言甩着湿漉漉的药瓶挑眉，“学习压力这么大？”苏晚把药片藏进舌底，樱花苦涩混着薄荷味在口腔炸开。

似乎害怕心事被发现，反应格外大。

她指向远处钟楼：“要打铃了。”

少年却突然凑近，带着草莓牛奶的甜香擦过她耳际：“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苏晚有一瞬间失神，目光被吸引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点。

他指尖弹飞的樱花正落在她素描本上，盖住了病历本上“限制剧烈运动”的医嘱。

她等啊等啊，终于到了明天。

这天是个暴雨天，算算时间也知道，春天来了。

她叹了口气。

拾起走廊还未晾干的雨伞，走出教学楼。

雨啪嗒啪嗒的下，淋湿她裙边。

苏晚——她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看去，正是失约的少年。

“等等我。”

顾言没有撑伞，而是冒着暴雨在呐喊。

苏晚脚步顿住。

“我没有失约。”

顾言凑到她伞下，吊儿郎当地开口。

暴雨冲刷着废弃植物园的铸铁围栏，顾言的白衬衫紧贴后背，烫伤疤痕在闪电中像朵燃烧的樱花。

他撬开生锈的侧门锁链，潮湿藤蔓垂落成帘，苏晚嗅到铁锈味里混着松节油的气息。

“闭眼。”

少年用草莓牛奶瓶冰她发烫的眼睑，牵引她踏过腐烂的橡果。

苏晚匆匆低头。

数到第二百三十七步时，指尖触到青铜门环的浮雕——樱花与火焰缠绕的纹样硌着掌心。

她好似被烫了一下。

少年在她侧后方轻笑。

阁楼天窗漏下的月光里，无数石膏手从墙面伸出。

顾言拉动麻绳开关，老式投影仪突然转动，八毫米胶片在墙面投下晃动的光斑：穿病号服的女人正在雕刻轮椅少女的石膏像，日期显示2009.3.28。

顾言抚摸着雕塑空荡的右臂，“她临终前突然说要加个捧花的少年。”

苏晚的速效救心丸药瓶突然滚向角落，撞倒一摞蒙尘的画框。

褪色的水彩画散落满地，全是不同角度的樱花树。

苏晚捡起最下面那张泛黄的诊断书：患者林雪，骨癌晚期，建议截肢。

日期2009.4.3，死亡通知书上的时间停在4月5日23:47。

“你知道吗，草莓牛奶是她化疗时的止痛药。”

苏晚心中突然一跳。

顾言旋开墙角的恒温柜，取出瓶身结霜的玻璃瓶。

“每年今天存一瓶，这是最后一支。”

生产日期2009.4.5的瓶盖上，刻着极小的“给小言”。

苏晚的指尖刚触到冰雾，整面墙的标本瓶突然开始共鸣。

四十倍放大的樱花标本在声波中震颤，露出藏在花瓣脉络里的针孔字迹——每片都刻着“活下去”。

苏晚呼吸微微一颤顿时感觉大脑片空白。

她被眼前场景所震撼，久久都说不出话。

暴雨夜的水渍漫过阁楼地板时，苏晚在顾言引导下在工具台底发现带锁的抽屉。

铜锁孔里插着半截油画笔，顾言突然握住她转锁的手：“别看。”

他腕间脉搏快得不正常，睫毛挂着石膏粉尘。

抽屉弹开的瞬间，苏晚看见女人躺在手术台上的画像。

画纸边缘标注着精确到毫米的切口长度，右下角写着手术日期：正是下周樱花祭典。

泛黄的便签纸飘落：“请替我看遍四季樱花。”

雷声炸响，顾言后背的烧伤疤痕在闪电中充血。

她听到了一句。

“别怕。”

旧操场角落的樱花树是八十年代栽的，树干上密密麻麻刻满毕业生的名字。

苏晚蹲在树根处挖土，细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她从医务室偷来的器械托盘里顺的。

篮球场东北角樱花树下第六块地砖下埋着历届学生的铁皮盒，教导主任不知道有人偷换了1997届带有》的胶囊。

里面那卷发黄信纸上其实是苏晚刚刚才放进去的《卡农》吉他谱，用柠檬汁写的密码会在梅雨季显影。

这是苏晚第一次埋藏东西，埋的不是特别好，恰逢梅雨季，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她的裤腿往上爬，黏腻，肮脏。

但她打心底喜欢这个地儿，迫不及待过来占地方，她还留了空位，打算明年再来。

后颈渗出冷汗浸透碎发，像有蜘蛛顺着第三颈椎向下织网。

她试图去够书包夹层的硝酸甘油片。

她也知道自己发病了。

每当她发病时，她会吸着草莓牛奶，坐在连接教学楼与医务室的玻璃长廊，因为那个视角恰好能看到少年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身影，让她心安，仿佛心脏也连带着没这么痛。

2.亮着高一7班灯牌的教室只剩下他们。

苏晚是中途转学过来的，课程进程远落后于他人，因此顾言秉着知恩图报的原则，帮她赶上数学进度。

顾言撑着桌子讲数学题，苏晚闻到他袖口残留的薄荷糖味道。

草稿纸渐渐写满，台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揉成一团。

“懂了吗？”笔尖停在最后一道例题，顾言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

苏晚点头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突然被握住手腕。

"那这道呢？"新铺开的草稿纸上写着她完全看不懂的公式，顾言的拇指无意识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脉搏。

冷风把试卷吹得哗啦响，他喉结上凝着的汗珠突然坠下来，在三角函数图像上晕开水渍。

苏晚数到第七下心跳时，顾言突然用校服外套罩住两人。

“冷吗？”她听见少年轻笑。

“啊……苏晚突然倾倒，床上的草稿纸也顺着飞了出去，顾言脸色一沉，迅速俯身接住她。

“你、你怎么了？”“我好像来那、那个了，肚子疼。”

苏晚皱眉说道。

“我送你回去。”

顾言将外套彻底披在苏晚肩上。

次日，食堂的玻璃窗凝着薄薄水雾，苏晚捧着豆浆转身时，恰好看见顾言推开门的瞬间。

晨光从他肩头斜斜切进来，蓝白校服领口被镀上金边，蒸腾的热气里少年睫毛上的霜花正在融化。

“要葱油饼吗？”顾言的声音混在食堂阿姨铲子碰撞的脆响里，苏晚愣神时他已经把餐盘推过来。

沾着芝麻的饼皮被煎得金黄酥脆，裂开的缝隙里能看见翠绿的葱花。

苏晚捏着筷子不知该不该接，顾言却已经转身去舀免费汤。

不锈钢汤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他端着飘着蛋花的汤回来时，耳尖泛着可疑的绯色。

“昨天...”苏晚一想到那尴尬的场景。

顾言突然从书包里摸出保温杯。

深蓝色杯体贴着少女指尖时还带着体温，拧开盖子涌出红糖姜茶的甜香。

“喝点热水缓解一下。”

顾言指节敲击桌面的频率突然乱了。

茶汁顺着少女修长冷白的脖颈溜走，将整洁的校服衣领洇湿，他喉咙一哽。

苏晚捧着保温杯抿红糖姜茶时，发现他校袖服口沾着星点褐色的斑点。

“谢、谢你。”

“不客气。

〞苏晚突然用筷子尖戳破葱油饼的酥皮，葱花顺着裂缝掉进蛋花汤里，荡开的涟漪刚好遮住少年的慌乱。

数学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迈进教室时，粉笔灰在晨光里浮成一道银河。

顾言正把修正带拆成零件铺在课桌上，金属弹簧在他指尖转出细小的光弧，前排女生回头传卷子的瞬间，他顺手把弹簧弹进了教室角落的绿萝盆栽。

“这次小测年级第一在我们班。”

李老师扶了扶老花镜，镜片反光扫过第三组最后一排，“顾言，148分。”

教室响起零星掌声，混着后排男生夸张的倒吸气声。

顾言起身时碰倒了桌角的保温杯，枸杞随着晃动的水面起起伏伏，在卷面上洇出一小块橙红。

他接过试卷的姿势像接超市促销传单，指尖在分数栏停留的时间还没抚摸手机屏幕锁的时间长。

“最后那道导数题，整个年级只有他答出来了。”

李老师用三角板敲着黑板，粉笔灰簌簌落在她藏青色的毛呢裙上，“顾言，上来讲讲思路？”少年校服袖口滑出一截苍白手腕，粉笔触及黑板的刹那突然折断。

他直接用食指关节在墨绿板面上书写，公式连缀成银亮的轨迹。

阳光恰好在此刻越过窗棂，他镜框折射出的光斑，正巧落在学委陈蕊精心整理的错题本扉页。

他下台时掠过苏晚桌角的草莓牛奶盒。

铝箔包装折射的光斑爬上他后颈，那里有道淡粉色的旧疤痕。

卷面翻动声里，苏晚看见自己压轴题空白处画着微型坐标系，原点处粘着片干枯的樱花标本。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目光仿佛被吸引一般不自觉的想要再靠近些已经走远的少年。

听到他说昨晚只是试用期，从今天开始可以正式成为自己的小老师后，她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心跳骤然间有一些加速。

17路末班车驶过樱花大桥时，苏晚还没有缓过来。

按理说，就算爸妈不在家自己带男生回家也是不好的。

所以她把辅导地点选在了自家楼下的奶茶店里。

时间则是明天。

顾言假装抓不稳吊环借势靠近，医用腕带监测屏的蓝光在她侧脸投下跳动的光斑。

后排初中生打翻的草莓牛奶顺着过道漫过来，甜腻气息裹挟着顾言白大褂下的消毒水味，酿成某种令人眩晕的催化剂。

“扶稳。”

顾言突然用膝盖抵住她晃动的书包，右手撑在车窗上形成三角保护区。

苏晚的鼻尖离他胸前校徽仅剩1公分，能清晰看见第二颗纽扣缝线处沾染的夕阳。

夕阳穿透车窗将两人影子烙在《孕妇专座》的标识牌上，苏晚的耳尖发开始烫。

当顾言的呼吸扫过她藏在围巾下的滞留针时，车载电视突然播放起东京《爱情故事》主题曲。

在赤名莉香的笑声里，少年突然用气音说：“明天见。”

周六，七分甜奶茶店内。

顾言把两杯珍珠奶茶推到桌子中央，指尖蘸着杯壁冷凝水，在玻璃台面上画出坐标系：“你上次小测错的那道向量题—”水痕随动作延伸成箭头，“比如这杯奶茶是向量a，我的布丁奶茶是b苏晚的吸管突然戳破塑料封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