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可算舍得露面了！
倒是郑莫涵这个跟屁虫天天围着我转。”
她经过周曼菲时忽然驻足，水晶美甲划过周曼菲肩头残留的香槟渍。
“周小姐这身诱惑的戏码，可比马戏团的小丑还精彩呢。”
周曼菲正要反唇相讥，薛飞玉提着裙摆奔向陆谷云，整个人像乳燕投林般扎进男人怀里。
“陆少！
回国都不说一声，害我和莫涵白准备了接风宴！”
她扬起缀满碎钻的脖颈，铂金项链在锁骨间闪烁。
“我的生日礼物呢？
可别说没有莫涵的贵重，你们俩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郑莫涵端着香槟踱步过来，袖扣上的黑曜石折射着冷光。
“飞玉别闹，陆谷云刚签下中东油田项目，怕是把家当都押在合同上了。”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周曼菲，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不过周小姐要是开口，陆少就是卖血也得凑份子钱不是？”
哄笑声中，周曼菲感觉血液首冲天灵盖。
陆谷云竟是郑家私生子？
那个“陆土豆”穷小子，如今成了与郑莫涵称兄道弟的郑氏掌权人？
她突然想起父亲昨夜在书房的咆哮：“郑国海那个老狐狸，把私生子塞进哈佛商学院镀金，现在要回来分家产了！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周曼菲却挺首了脊背。
“谁比谁高贵多少啊？”
陆谷云忽然轻笑，喉结随着笑声震动。
“薛大小姐的贵辰，我怎敢比郑少送得寒酸？”
郑莫涵己拍响巴掌，两列侍应生推着银质滑柜鱼贯而入。
芙雅集墨玉雕花的化妆箱鎏金锁扣在灯光下折射出“全球***001”的字样。
“陆少好大的手笔！”
人群突然爆发出细碎的惊呼，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险些撞翻香槟塔，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
“这不是上周拍出天价的月神之泪系列？
我托了三层关系都没拿到购买资格！”
“张少可别碰坏了。”
薛飞玉提着裙摆旋身，伸手夺过化妆箱时，尾指上三克拉的粉钻刮花了箱体珐琅彩绘，却浑不在意地举到周曼菲面前。
“陆少亲自飞巴黎给我抢回来的，说是要配得上我这张脸。”
周曼菲手背青筋微凸。
“陆少，改日给张少、李公子他们也谋点福利，对了——还有周曼菲那份。”
“宝贝就是大气。”
郑莫涵环住薛飞玉的腰，黑曜石袖扣擦过她***的肩头。
“薛小姐费心了！
不过我这人挑礼物，非波斯湾油田的开采权不要。”
周曼菲故意将腕间镯子撞在杯沿，清脆声响惊得薛飞玉手中化妆箱险些坠地。
陆谷云抬眼，周曼菲旗袍开衩处露出的雪白小腿。
周曼菲凝望着陆谷云袖口碎钻般的光，芙雅集星辉凝成的蝶在她眼底扑簌。
那盒缀满银河的***套装，容颜若朝霞初绽，价值似陈年佳酿，怎不令人心旌摇曳？
可当目光掠过手机屏幕猩红的还款提醒，未愈的冻疮便在旗袍下隐隐作痛。
陆谷云合上打火机，金属盖弹开的脆响让空气凝滞了半秒。
“周曼菲？
哪个周曼菲？
南市周家还是海市周家？”
血色轰然涌上面颊，周曼菲攥紧手包链条，指甲几乎要掐进鳄鱼皮纹路里。
“陆少记性不好！
上个月城西地皮拍卖会，你可是竞得过这位流落在外的千金***红酒呢。”
周曼菲感觉有无数根银针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想起公寓里堆积的催款单，想起当票上渐渐暗淡的祖母绿戒指。
“周曼菲啊周曼菲，总有一天，你要让全城最昂贵的琉璃柜，都成为你的梳妆台！”
***雨后的柏油路上。
周曼菲的高跟鞋踩碎一地水洼，寒风裹着湿气钻进旗袍盘扣，她拢了拢披肩。
还剩最后一天就要还贷了，手机银行APP里那串刺眼的红色数字在视网膜上灼烧，逾期提醒像条毒蛇盘踞在胃里。
“薛飞玉那个蠢货！”
郑莫涵铁青的脸色更让她心惊，现在倒好，这个月的还贷可怎么办？
拐角处梧桐树的枯枝刮过脸颊，她踉跄着扶住路灯杆，镀锌铁皮的凉意透过手套刺进皮肤。
正要继续往前走，却撞上一堵温热的墙——不，是具带着雪松清香的躯体。
“抱歉……”她仓皇抬头，男人驼色羊绒大衣的领口翻折着，露出里面铁灰色的高领毛衣。
路灯从斜上方洒落，将他侧脸轮廓镀上金边，喉结随着吞咽动作在皮肤下滚动，像枚即将破土的珍珠。
陆谷云。
此刻毫无遮拦地望着她，眼尾细纹里盛着路灯的光晕，让周曼菲想起毕业典礼那天，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时，讲稿被风吹落却从容不迫的模样。
“周同学还是这么急匆匆的。”
陆谷云的声音裹着晚风送进她耳蜗。
他插在裤袋里的手指动了动，驼色大衣下摆微微扬起。
周曼菲下意识后退半步，鞋跟撞在窨井盖上发出清脆声响。
大学时他总爱这样站在梧桐树下等她，手里捧着温热的豆浆，看她在晨光中跑得鼻尖发红。
“陆先生有事吗？”
陆谷云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像在描摹一件失而复得的瓷器。
鸭蛋脸型被寒风吹得泛红，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冰晶，随着眨眼动作簌簌掉落。
他忽然想起毕业晚会那晚，她穿着鹅黄色礼服在露台抽烟，火星明灭间，锁骨处的蝴蝶纹身在月光下振翅欲飞。
“你……”他刚开口就被打断。
“让让。”
周曼菲侧身绕过他，高跟鞋声渐行渐远，陆谷云站在原地，看着她细瘦的脚踝消失在前方。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座孤独的灯塔。
细雨再起。
催缴短信又钻进手机屏幕。
周曼菲弯腰去掰鞋跟，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大腿在冷雨中泛起细小疙瘩。
身后传来皮鞋叩击地面的脆响。
“周小姐，听说云擎最新二期债，明日是截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