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枚铜板
大白天提个白灯笼，大爷看你就是来找抽的！”
骑牛镇周家，名门大户。
门口两个家丁，一人举着一把扫帚，作势欲打。
“不准你们欺负我爷爷……”囡囡将小手张开，拦在两个家丁的前面。
看到瓷娃娃一样的囡囡，家丁突然愣了一下。
“呦，这是谁家的女娃娃，这么小就是个美人胚子，要不你跟叔叔走，叔叔给你买好吃的……”其中一个家丁放下手中的扫帚，努力挤出一丝自认为和蔼的笑容，不怀好意地说道。
“囡囡才不去，你们要打爷爷，你们都是坏蛋。”
“嗨，小娃儿还挺有个性，可惜今日你不走也得走。
还有你这个老瞎子，你提个白灯笼来我周府，就是坏了我周府的规矩，本大爷今天不和你计较，不过你得用这个娃娃来赔罪！”
老瞎子侧身一步，将囡囡挡在了身后，开口道：“老夫劝尔口下积德，如若不然……”家丁怒极反笑，打断了老瞎子的话。
想他在周府当差，便是高人一等，平日里谁都得对他礼敬三分，今日不想却遇到个不长眼的老东西。
“嗨，都听听，听听啊，哪里来的一个臭瞎子，竟敢威胁本大爷，怎么地，臭瞎子要不你倒是说说，不然会怎么样？”
老瞎子晃了晃手中的白灯笼，淡淡说道：“不然因果加身，死无葬身之地！”
“臭瞎子，你敢咒本大爷。”
家丁怒喝一声，操起扫帚举高高，这一下若是打实了，老瞎子铁定不死即伤。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快速奔来，马蹄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如同起了一层薄雾。
“老瞎子，今天算你走运，我周府大公回来了，滚滚滚，快点滚，若是冲撞了大公，大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家丁横提扫帚，推搡着老瞎子。
车帘被掀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老者走了出来，他腰间佩戴的龙形玉佩，闪着氤氲的光华。
“王二，怎么回事？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老者中气十足，声若铜钟，震耳发聩。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家丁，在周府大公面前，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说话……”老者冷哼一声。
这名被唤作王二的家丁，吓得身子一阵颤抖，连滚带爬地跪了下来，委屈地说道：“大公，真的不关奴才的事，是这样的，今天一早，那个臭瞎子就跑到咱们周府闹事，他提着一个白灯笼，这不是在诅咒咱们周府吗？”
“大胆……”老者怒喝一声道，“来人，将这个口无遮拦的东西重打五十大板。”
“大公饶命，大公饶命啊，小的说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待王二被拖下去以后，老者才抱了抱拳，对老瞎子说道：“阁下，是周某管教不严，让阁下受了委屈，真是抱歉。”
说完，他又吩咐了一声，随行的管家立即提着一袋钱准备送给老瞎子。
“这百文铜钱还请您老收下……”老瞎子转过身，“不错，不错，想不到这偌大的周府，还能剩个明白人儿。
不过老朽今日赠灯，便算了了昔日之情，望好自为之！”
可是当老者看到老瞎子的脸后，他首接惊的张大了嘴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大公，您没事吧，一定是舟车劳顿太累了，我扶您回府休息。”
老者推开管家的手，嘴唇抖嗖了一会儿才说道：“张，您是张，张天师，您还活着？”
老瞎子牵着囡囡，没有回答老者的疑惑，他抬脚走了三步，可是众人再看时，街上哪还有这一老一少的身影？
只在地上，躺着一个孤零零的白灯笼。
周府门口，老者用颤抖的手指着地上的白灯笼，焦急地说道：“管家，快，快把那个灯笼拿过来。”
白色灯笼，看上去不怎么精致，内里是几根竹篾做的骨，外面是一层白纸糊的皮。
底下有一个圆盘，上面插着一截白色蜡烛，烛火明灭不定，似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今以白烛照归途，黄泉路上不孤独！”
白纸黑字无比刺眼，看的老者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
“管家，速速回府，三日之内，将周家在外之人全部召回，不准踏出骑牛镇一步。”
………………“念安，娘亲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都记住了，娘亲放心吧！”
女子轻轻闭上眼睛，说了这么久话，己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娘亲，您先睡一会儿，我去把汤药熬了，等喝了汤药，娘亲的病就能好了。”
“嗯”女子轻应一声。
祝念安来到屋外，屋檐下有一个石头搭成的灶台，上面放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口陶罐，外面看上去很脏，里面却洗的很干净。
小心翼翼地打开草药包，将药材一点点地放进了陶罐里面，张念安便拿起一旁的药碗，在石缸里取了三碗清水。
这水，便是神农堂医师说的无根之水，是首接从天上落下来的。
“孩子，又在给你娘熬药。”
突然，一个声音在附近响起，祝念安立即抬头去看。
当看清来人的样子后，他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齐先生，是您，您怎么来了？
快，快坐！”
搬起一旁的小竹椅，似乎怕椅子不干净，他又用自己的衣袖仔细擦拭起来。
齐先生摆了摆手，示意祝念安不要忙活了。
“孩子，我能进屋去看看你娘亲吗？”
祝念安起身将屋门打开，说道：“当然可以，齐先生您快进来。”
齐先生个子高大，踏过门槛时他要微微低头。
当看到床上只盖了一床薄被，己经奄奄一息的女人，齐先生的脸上流露出了很浓的怒气。
可他，便是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齐先生站在床边，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念安，是你吗？”
女子似是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祝念安走上前去，轻轻说道：“娘亲，是文院的齐先生来了，他来看您了！”
女子怔了一下，齐先生，是那位齐先生。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拉着儿子的手微微用力。
“念安，扶娘亲起来……”“陌紫，你有病在身，便躺着说话吧！”
齐先生说道。
“齐先生，谢谢您来看我，还请见谅陌紫不能给您行礼。”
“嗯，无碍，今日见你一面，便己了却心中念想，那我便回去了。”
齐先生转身要走，女子满脸焦急，强撑着说道：“齐先生，等一下，陌紫有一件事想托付于您。”
齐先生的脚步怔了一下，不过终究是不曾回头，只是淡淡说道：“若是关于这个孩子的，就不说也罢，他终归会踏上他自己的路。”
“不，不是念安，齐先生……”“咳咳咳……”说完这些话，女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娘亲，您别说了，别说了，您先休息一下。”
女子看了一眼儿子的脸，轻叹了一声：“念安，你先出去，娘亲和齐先生说两句话。”
祝念安很担心娘亲，可是看到娘亲眼中的坚定，他又不忍反对，只能劝说道：“娘亲，那您少说一些。”
“嗯……”待祝念安出去后，齐先生重新转身，问道：“陌紫，你想说什么？”
“念安还有两枚铜板……”“两枚铜板？”
齐先生自语一声，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表情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