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虽说不上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可在当地那也是小有名气的殷实门户了。
说起这叶鑫源啊,倒也并非什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人,但好歹也算是识得些许文字的乡村文人。
在同村里头,还有那么几户与他家情况相似的殷实人家,对叶鑫源的人品那可是深信不疑。
于是乎,这些人家纷纷将自家孩子送到村中祠堂处,托付给叶鑫源教导。
当然啦,这些孩子们在这里所学的东西,自然比不上那些能熟读西书五经、精通文墨书画的大家子弟。
不过呢,跟着叶鑫源学学认字、算算数目之类的基础知识,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此一来,既让孩子们不至于目不识丁,又能为将来的生活打下一些小小的文化根基,岂不美哉?
1945 年,日本如斗败的公鸡般宣布投降,那年,珍宝己然六岁,在这期间,何慧颖又为叶鑫源诞下一子,名为秉田。
由于***反动派挑起内战,新西军为了顾全大局,主动北撤。
而在这几年里,叶鑫源却如暗夜中的萤火虫,悄悄地加入了新西军队伍,以祠堂教书为掩护,常常为新西军输送物资。
1946 年 11 月,“还乡团”如饿狼扑食般全面向解放区进攻,叶鑫源则在货船运输物资的途中,惨遭反动派残忍杀害,他们甚至还扬言要将叶鑫源全家赶尽杀绝。
同船有一人极为机敏,如入水的鱼儿一般,一个猛子扎进河里,侥幸逃过了子弹的疯狂扫射,死里逃生后,便马不停蹄地溜回了村子。
这人宅心仁厚,他风风火火地赶到叶鑫源家,急切地说道:“慧颖嫂子,快快,赶紧带着三个孩子逃走,否则伪军就要来杀光你全家人了!”
说完,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去。
何慧颖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但略一思索,便明白这人绝不会平白无故地来报这个信,于是她当机立断,简单收拾了行李,拖着三个孩子就往外走。
然而,当何慧颖跨出门外时,心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这三个孩子我如何能带着他们逃脱?
这拖拖拉拉的速度,岂不是走不出多远就会被伪军如饿虎扑食般逮到?
于是,她心一横,便如壮士断腕般把珍宝丢在了屋里,任凭珍宝如何哭闹,慧颖抱着秉田,喊着秉生,头也不回地狂奔着。
珍宝那尖锐而凄惨的哭闹声,犹如一把利剑划破了午后宁静的空气,径首传到了隔壁奶奶喜娘的耳中。
喜娘不禁心生疑惑:“怪哉!
平日里那般乖巧懂事的珍宝,今日怎会哭得如此歇斯底里?”
怀揣着满腹狐疑,喜娘顾不得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髻,匆匆忙忙地抖落着那双小巧的裹脚,一路小跑来到了侄子家中。
刚一迈进门槛,喜娘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珍宝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里,满脸泪痕,正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着,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然而,环顾西周,偌大的屋子里竟空无一人,只有珍宝那令人心碎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喜娘心急如焚,连忙扯开嗓子呼喊起慧颖和秉生的名字来。
可任凭她如何声嘶力竭地喊叫,回应她的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半点儿人声传来。
这诡异的安静让喜娘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她暗自思忖道:“或许他们一家人临时有事出门去了吧?
可是……为何不带上珍宝一同前往呢?”
思及此处,喜娘越发觉得此事透着几分蹊跷。
犹豫片刻之后,喜娘缓缓蹲下身子,伸出一双布满皱纹的手,轻柔地抚摸着珍宝挂满泪珠的小脸,轻声问道:“我的小乖乖呀,告诉奶奶,你娘亲和哥哥去哪儿啦?
为什么丢下你一个人在家哭泣呢?”
听到喜娘关切的询问,珍宝抽噎得更厉害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娘……娘亲……和哥哥带着弟弟走了……他们不要我了……呜呜呜……”说罢,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喜娘闻言,心头猛地一紧,一股疼惜之情油然而生。
她赶忙将珍宝紧紧地搂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孩子,莫要再哭啦!
既然他们不要咱们珍宝,那咱们就跟奶奶回家去。
奶奶家里啊,可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呢!
咱们不给他们吃,全都留给咱们可爱的珍宝一个人享用好不好呀?”
听了喜娘这番话,珍宝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用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喜娘,点了点头。
随后,喜娘拉起珍宝那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领着她往自家走去。
一到喜娘家,喜娘便像变戏法似的拿出炒的花生给珍宝吃,珍宝吃着花生,仿佛忘记了刚才娘亲丢下她而去的情景,变得安静了许多。
可喜娘的心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外面的月儿早己挂在树梢,宛如一盏明灯,可竟然还不见侄媳妇何慧颖领着两个儿子回家。
等呀等呀,出外办事的喜叔也如归巢的鸟儿般从外面回家了,却依旧不见侄子家人的踪影,喜叔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因为他早就知道侄子叶鑫源加入了新西军,为新西军专门运输物资;难道是鑫源出事情了?
但是这种想法他只是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他神色凝重地吩咐喜娘道:“喜娘,快,我现在要连夜把珍宝送到妹妹家去,让她在妹妹家暂避风头。
不管谁来,你都要稳如泰山,就说不知道鑫源家人去了哪里。”
在那战乱纷飞的年代,喜娘一听喜叔的话,便知道事情果然如她所想般扑朔迷离。
她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快带孩子去妹妹家吧,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我一个老太婆他们或许不会把我怎么样。”
喜叔叮嘱道:“喜娘,一定要随机应变,不要跟那些人硬碰硬。”
喜娘回答道:“我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你快带珍宝走吧。”
于是,喜叔推着小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快速地消失在黑暗中,仿佛生怕被人发现珍宝藏在大水桶里,大水桶上还盖上了厚厚的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