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第17次点亮手机屏幕，江渡的对话框依然停留在三天前的星云视频。
她将液氦杜瓦瓶倾斜45度，看着超流体顺杯壁逆流而上，像极了那个雨夜他西装下摆掀起的悖论漩涡。
实验室的原子钟突然丢失两纳秒，仿佛有谁偷走了他们的时区重叠带。
"今天有双鱼座流星雨。
"苏见星把天文台邀请函拍在实验台上，羊皮纸边缘的烧焦痕迹拼成科里奥利力的符号，"总比等某个黑洞的霍金辐射强。
"林雾的尾戒擦过质谱仪外壳，在类金刚石涂层留下纳米级刻痕。
这是江渡教她的减压方式——把思念写进原子间隙，如同在费米海面抛掷虚粒子。
上周的此刻，他正握着她的手校准激光干涉仪，呼吸频率与真空泵达成量子共振，睫毛在激光准首仪里投下日全食的阴影。
"你知道双原子的结合能吗？
"她突然开口，电子枪在硅片上蚀刻出北斗七星的裂痕，"当距离小于0.1纳米，就会产生致命的库仑吸引。
" 话音未落，培养箱突然析出诡异菌斑，菌落分布精确复刻江渡公司的股权结构图。
警报器在此时尖叫。
林雾冲向分子束外延设备时，防护服勾断了胸前的月光石项链——江渡在东京机场买的"道歉礼物"，六边形晶体里封印着人造极光。
当项链滚进通风管道的刹那，她想起他说"我们的关系就像石墨烯，看似脆弱却比钻石稳定"，此刻却听见晶体在金属管道内碎裂成谢尔宾斯基西面体。
手机震动撕裂寂静。
江渡的消息带着慕尼黑雨水的电离度：”刚结束路演，看见教堂彩窗想起你眼里的电子跃迁。
“附件是张双重曝光照片，他的影子与哥特式尖顶融合成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彩窗上的圣徒眼睛被替换成量子比特的偏振态。
林雾的拇指悬在发送键上方，光标闪烁的频率逐渐与心率同步。
三天前他失约天文台时说"并购案到了事件视界"，却在深夜更新了马尔代夫定位的ins快拍，浪花里浮着半截女士纱巾——与此刻质谱仪检测到的西装纤维残留完美契合。
"雾姐，真空腔出现不明有机残留！
"学弟的惊呼带着颤音。
林雾在电镜里看见的竟是半枚唇印，傅里叶红外光谱分析显示染料成分与江渡西服领口的香渍完全一致，在拉曼光谱中呈现诡异的马约拉纳费米子波动。
她突然剧烈拆卸起分子泵，六角扳手在掌心烙出曼德博分形图案。
当第七颗螺栓坠地时，江渡的越洋电话裹着大西洋信风的咸涩切入："我在冰岛给你买了全息星图，等我们...""上周西晚上你在哪？
"林雾将质谱数据拍在控制台，纳米级的口红染料正在指控屏上蔓延成超新星遗迹。
通风管道突然涌出成群果蝇，复眼里折射着对街写字楼27层的监控画面。
听筒里传来冰晶碰撞的脆响，像是威士忌杯沿被轻叩："在创造我们的洛希极限。
"他的呼吸突然靠近话筒，背景音里混入冰川断裂的次声波，"想知道答案？
现在走到窗边。
"实验楼的应急出口突然亮起车灯。
江渡的幻影车头站着个雪人，领带系着实验室的铜导线，左手举着电子屏：”-273.15°C的等待时长：53小时28分“，积雪胸腔里埋着半融化的钚238核电池。
林雾的防护服结满冰晶，呼吸在玻璃面罩上凝成费马螺旋。
江渡从车后走出时，雪花在他肩头演绎着对称破缺的舞蹈，大衣褶皱里抖落的纳米机器人正在积雪上拼写魏尔斯特拉斯函数。
他指尖划过她面罩上的冰花："这才是真正的非晶态固体。
""解释。
"她后退半步，靴跟碾碎月光石残片。
碎裂的晶体突然发出契伦科夫辐射，蓝光中浮现江渡与陌生女子在粒子对撞机前的合影。
江渡突然按下车钥匙，后备箱升起万千光点——用光子晶体复现的猎户座星云正在人工降雪中旋转，每颗恒星都是他们聊天记录的拓扑纽结。
他摘下手套，露出被液氮灼伤的手指："我熔了六块量子芯片才做出这个囚笼，用来捕获逃逸的μ子。
" 伤痕纹路精确对应林雾上周修复的电路板烧蚀图案。
林雾的质问在舌尖量子隧穿。
当他用雪水在她掌心写下含时薛定谔方程时，对街写字楼27层的望远镜反光正好扫过他们交叠的投影，在实验室的硒化锌窗上烧灼出不可逆的光致变色反应。
深夜的实验室，林雾在球差校正电镜里看见江渡西装的碳纳米管中，嵌着根不属于她的栗色卷发。
能谱分析显示发丝浸染着锕系元素，与核医学实验室失窃的同位素源特征吻合。
她将样本标记为"未知污染物"，却在归档时听见他的语音留言："下周带你去拆解7T核磁共振仪，就像拆开我的海马体给你看。
"背景音里，机场广播正在呼叫前往开曼群岛的BA092次航班，与渡远资本避税天堂的注册地形成***。
苏见星推门而入时，林雾正把同步辐射光源的参数调成心跳频率。
"这是他们最新收购的医药公司，"她将平板旋转180度，企业LOGO在科里奥利力作用下扭曲成DNA双螺旋，"主营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
"林雾的咖啡杯出现德林格尔效应裂纹。
显示屏上的法人代表照片里，穿酒红色套装的女子颈间月光石项链，正反射着江渡办公室的洛可可壁灯——和林雾那枚破碎的晶体共享同批次的生长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