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跪在扫描电镜舱门前,鼻尖几乎贴住观察窗。
半小时前突然停摆的设备内部,两片金箔电极正以微米级间距跳着探戈。
她突然想起江渡昨夜发来的消息:”并购案就像量子隧穿,看似不可能的接触...“"雾姐!
"学弟撞开气密门,防护服在静电作用下吸附着纳米纤维,"真空泵压力值在玩蹦极!
"培养箱的警报红光里,林雾看见自己映在不锈钢台面的脸被切割成棱镜。
她扯断发圈咬在齿间,黑色长发垂落时扫过正在升温的分子泵:"把液氮罐推到E区,通知陈教授关闭三号回旋加速器。
"手机在防静电服口袋震动。
江渡的消息悬浮在锁屏界面:”正在收购你的时间晶体,报价是东京塔顶的星空。
“配图是会议桌一角,香槟杯沿留着半个唇印,玻璃倒影里隐约可见红色高跟鞋的锐角。
林雾将液氮注入冷却管时,手套表面结出霜花。
低温流体顺着波纹管爬行,让她想起三天前江渡抚过她后颈的体温。
那个雨夜他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卡在实验室的排风口:"你眼里的拓扑缺陷,恰好是我的守恒量。
""电压表抽风了!
"学弟的惨叫被真空泵吞没,示波器上的正弦波突然暴动成混沌图形。
林雾扯开防护面罩,呵出的白雾在警报灯里变成血红色。
她盯着疯狂摆动的指针,突然意识到这是江渡提到的"量子隧穿效应"。
指尖划过控制面板的瞬间,设备发出类似中世纪管风琴的嗡鸣,通风管道突然喷出淡紫色气雾——那是上周才到的氦离子蚀刻剂。
"要疏散吗?
"学弟抱着应急手册发抖,封面的辐射标志正在融化。
"不,"林雾将变频器旋钮拧到极限,纳米探针在原子力显微镜下弯折成Ω形,"我们在制造电子雪崩。
"当第六次尝试终于让探针穿透氧化层时,培养箱突然爆出菌群代谢的酸腐味。
林雾在手套箱里摸索灭菌剂,却触到张被遗忘的字条——江渡上次来接她时,用电子束曝光机在滤纸上刻下的诗:”当电子海泛起狄拉克之浪我的夸克自旋永远指向你“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段加密语音,背景音里有证券交易所的钟声。
男人低沉的嗓音裹着电磁干扰:"我正在创造我们的史瓦西半径..." 突然插入的女声轻笑像刀片划破绸缎,通话戛然而止。
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
应急电源启动的蓝光中,林雾看见通风管道在呼吸。
那些银灰色的金属褶皱像极了江渡衬衫下的胸膛,随着中央空调的节奏起伏。
她摸索着找到泄露的氦气管,腕间突然闪过针孔摄像头的红光。
"雾姐!
参数正常了!
"学弟的欢呼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重启的设备投射出原子排列的全息图,本该有序的晶格间游走着黑色蠕虫状代码。
首到深夜她才收到回复。
江渡发来的星空视频里,东京塔正在电离层极光中溶解成液态。
他手写的便签纸浮现在画面中央,字迹被宇宙射线灼烧出焦痕:”当奥尔特云开始坍缩我们的轻元素终于抵达核聚变温度“林雾关掉台灯时,培养箱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拼出莫尔斯密码。
她将脸颊贴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听见地下三十米的粒子对撞机正在吟唱情诗。
突然响起的门禁提示音惊散阴影,监控屏幕上闪过西装下摆——和江渡那夜相同的双排扣纹路。
苏见星抱着天文望远镜推门而入:"又在当科学怪人?
"她突然抽动鼻翼,"你身上有雪茄和广藿香的味道,混合着...镍基超导体的冷却液?
"林雾下意识遮住锁屏界面。
苏见星己经捕捉到残影:"渡远资本的总裁?
我上周在创投峰会见过他。
"她转动赤道仪,镜筒对准实验楼对面的写字楼,"知道吗?
那栋楼的27层,每天凌晨都有望远镜反光。
"培养箱突然发出菌落计数警报。
林雾查看数据时,苏见星的声音从镜筒后幽幽传来:"小心那些用相对论写情书的男人,他们的时空曲率会吞噬所有同步信号。
"凌晨三点,林雾在离心机的嗡鸣中破译了黑色蠕虫代码。
当最后一行二进制转化成坐标,谷歌地图显示的位置正是江渡送她回家时绕行的第五个路口——那里竖着渡远资本最新的智能电网广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