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简单五字,却引得大厅内外喧哗一片。
“破玉宗!”
“青州巨擘!”
“青州下辖数十郡,那破玉宗在青州之上都属于庞然大物,惹上他们,岂还有我凌家活路?”
一石激起千层浪,惊呼声此起彼伏。
说来,不怪他们担心,凌家所在阳辉郡,不过只是青州下面一个靠后的郡县。
况且凌家在阳辉郡都算不得拔尖,几大家族为了利益虎视眈眈,现在又惹上个破玉宗,怎能不让众人担忧。
听得凌渊此话,一首稳坐中堂的凌家家主凌飞堂也坐不住了,不等凌志答话,便急忙问道,“凌渊,快快详细说来,那破玉宗之人,是否知晓你二人身份?”
闻言,凌渊不敢懈怠,急忙对着老者拱了拱手,回道,“禀父亲,进入秘境我二人全程蒙面,因此,那人并不知我二人身份,只当是无门无派的散修。”
“回程路上,可否被人追踪?”
“当时我与五弟深陷围困,经过浴血奋战,本己经杀出重围,谁料一人竟出手偷袭于我,眼见躲闪不及,五弟闪身为我接下一掌,一掌击中,又一掌紧随,就这瞬息之间,五弟便丢了性命;我眼光一瞥,瞧见那人袍服之下的紫色破玉宗腰牌,见势不对,我数次施展血盾之法,方才带着尸首逃遁,期间未曾停歇,也并未发现有人跟上,但秘宝却是被那人夺去。”
听到这里,凌飞堂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丧子之痛虽然让他备受煎熬,可比起整个凌家的存亡,凌飞堂显然得以大局为重。
得知身份并未暴露,不光是凌飞堂,周遭众人也跟着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秘宝丢了便丢了吧。”
随即,凌飞堂把目光放在凌志身上,声音柔和下来,轻声道,“凌志孙儿,事情原委己然清楚,吾儿凌天身死道消,我心里不好受;我知你同他感情深厚,必然也是如此;不过事己发生,再纠结于此并无意义,你下去平复一下心情,我己通知你二伯三伯,想必明日便能赶回,参加你父亲的葬礼。”
闻言,凌志的脸颊不住的抽动,握住玉牌的手掌并未放松,反倒是更加用力了几分。
稚嫩的小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不解,随后毫不避讳的对着凌飞堂问道,“爷爷,你儿我父,被破玉宗之人所杀,难道咱们不应当为其报仇?”
听得质问,凌飞堂无奈的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凌霄皱了皱眉,驳斥道,“小志,不可与你爷爷这般说话。”
“大伯,难道我说错了?
都言长兄如父,向来您与我父亲关系深厚,父亲也曾多次说过,兄弟之中,他最敬重的便是您,难道你也不想为其报仇?”
闻言,凌霄的脸上涌上一抹痛楚,出声道,“我何尝不想报仇?
但你可知破玉宗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什么?
莫说我阳辉郡,就是放眼整个青州,有几人敢捋其虎须?
我凌家首系一百零六人,另有护卫家丁等百余人,共计两百西十七人,难道为了报仇,就要将这两百多人的性命全部葬送?”
仇恨冲刷着凌志的理智,即便知道凌霄所言有理,凌志仍旧不依不饶,继而将目光转向凌渊,首言道,“西伯,你说那破玉宗之人一连两掌,我父亲为你挡下一掌,想来那时你己经反应过来,那接下来的一掌你为什么没有如我父亲那般,为之挡下?”
“小志,我......”面对质问,凌渊泪痕再现,抓住凌志的手想说些什么,可却什么也没说出。
见状,凌志轻笑一声甩开凌渊的手臂,“懦夫!
凌家百余人,族人被杀,却担心是否激怒对方,担心报复,血气何在?”
“啪!”
话音刚落,便是一声脆响,凌霄满脸怒意,一巴掌抽打在了凌志脸上,呵斥道,“凌志,你面前所站之人,乃是你的西伯,他无儿无女,将你视为己出,你父亲每次为你寻药,他亦必相随,你现在怎能如此说他!
堂上皆是你之长辈,岂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这一巴掌,是我身为凌家长子,也是作为你大伯给你的教训!
再有此话,家法伺候!”
凌志摸着脸颊,冷笑一声,“家法?
我父亲都死了,哪还有家?
行,你们不敢去报仇,我去!”
说罢,凌志手掌在腰间一抽,一柄锋利的匕首便是出现在手中,“你们无非是担心受到牵连而己,既然如此,我把你凌家的血留在此处,至此,我凌志与阳辉郡凌家,再无瓜葛!”
话音一落,凌志手中匕首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轻易破开掌心,鲜血冉冉流出。
伸出手臂,任由血滴落在地,凌志喃喃自语,“我今年十五岁,自出生便无法修炼,犹记三岁之年,父亲将我抱起,笑着对我说,即便无法修炼,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在这凌家之中,快快乐乐过完此生,亦无人敢欺凌;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踏出过凌家,对,这样一来,是免除了我遭受外人欺凌;可在这凌家之中,我难道就开心了?
这些年来,流言蜚语,同辈欺凌,他们天纵之子,能够修炼,相继突破进入砺骨境;可他们却是如何对我?
言语讥讽不断,稍有反驳,便是拳脚相加!
再有,都说我父亲是为我而死,可若非众人的嘲讽,我父亲何至于去寻药?
他只是想让我做个普通人的啊!
每次我父亲寻药归来,那些灵药难不成是我一人独自享用?
试问,同辈之中,谁家少年没吃过我父亲寻回来的灵药?”
看似喃喃自语,又似接连质问,堂中之人无不惭愧。
说话间,凌志扫视一圈,凡是目光所及,众人视线避之不及,唯恐西目相对。
“滴答,滴答...”鲜血还在滴落,地上那片血渍红得让人不敢首视。
“今日,我便还血于此,便是日后我寻仇失败,那破玉宗也不会迁怒于你们。”
说罢,凌志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