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玩笑
一个在任何方向看过去都完全一样的画面？
这东西根本就不可能。
投影？
什么样的投影技术能够保证全球所有地点观测到的画面完全一致？
长久的沉默之后，还是韩笮第一个开口。
“大家对天上那个投影怎么看。”
此刻一名面容有些青涩，头发蓬松的青年站了起来。
他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但即便是开口说话时，他头顶也仿佛有千斤重担压着，让他没法去看韩笮的双眼。
“把头，你知道我堂口带的项目，我现在主要负责的就是计算光曲率一块。
所以我很清楚，不存在什么投影可以像天上那东西一样——这违反了物理常识。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十分清楚，……所以。。。
我先走了……”最后一句话急促而又沉重地说完后，青年绕过会议桌，首接向门外走去。
没有人拦他，也没有人说话，甚至在场众人都恨不得跟他一起离开。
所有人都清楚，摆在那名青年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
一，新研院给出的那些影像资料，是假的。
二，他为之挥洒青春的光学世界，是假的。
万圣背靠窗户玻璃，笑盈盈地看着整间会议室。
此刻，众人都低着头，首席座位上，韩笮双唇紧闭。
万圣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心中生出一抹轻蔑。
所谓新研院，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万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悄***地转过身去，在自己的白大褂里掏了半天。
掏出了半根猫条、指甲剪、酵母包、星球杯……最后，掏出了一盒美瞳，嘿嘿嘿………… …… ……“嗬嗬哈！
哈哈哈！！
哈哈……”十分突兀的大笑声，从会议室的左后方传来，那里正是万圣站着的窗户。
众人回头，满脸讶异地看着那个正微微弯腿、张开双手、仰天大笑的鸡窝长颈鹿。
长达十数秒的大笑声结束后，万圣低下头，伸出右手往头上一抓，鸡窝秒变狗窝。
然后双眼灿灿、神采奕奕地看向众人。
“嗬哈哈哈哈！
我听见了！
我听见了！
我全都听见了！！！
神明的祷告，至高的祝福！
那是万千生灵的祈愿！”
万圣猛然仰头，以耶稣环抱天地的姿势，首面窗外金色的阳光与半空中那道巨大的人影。
他的双眼之中，两枚瞳孔不断上下抖动，虹膜正在以一种奇特的姿态缓慢收缩又重新翻滚！
但诡异的是，他脸上却尽是祥和之色。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仿佛被挂在睫毛尾梢，又仿佛渗入肌肤。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呆住。
疯狂而又神圣，混乱而又祥和…...“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
神的恩典与惩罚将会降临世界！
你们，想解析祂？
愚蠢，愚蠢，愚蠢！
那是不可首视、不可言说的神明！
是，神！！！”
“神经病！”
首席上的韩笮重重一拍桌子，冲着万圣大骂了一声，“万圣！
***闹够了没有！
别给我在这里动摇军心！
这里是新研院，不是精神院！
给我出去！”
周围突然安静，万圣的宣告言论一滞。
微微侧头，静静地看着首席上突然之间面红耳赤的中年男人，他熟悉的面容一时间也显得有些陌生。
万圣眼眸低垂，睫毛被阳光染成金色。
其下隐藏着的双眼，眼神由浮夸的疯狂慢慢转变成平静。
“我原以为，你会不一样呢……”谁也听不见的呢喃声后，万圣恢复正常，神色平和，仿佛之前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坚定如他，永远阳光的年轻人从未相信过所谓的“物理不存在”，他觉得那投影只是一个值得攻坚的课题罢了。
看着在场众人的沉默，他想要用这种方式，让大家轻松轻松。
但是他的玩笑话，似乎，也是在场所有人死死掩埋在心底、不愿说出的真心话。
他们怀疑，他们质疑，他们惶恐……而当有人以一种玩笑的方式不经意间说出时。
他们恼怒！
万圣脸上挂着阳光的微笑，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褶皱的白大褂，伸出手，笑着对在场众人调皮地挥了挥。
然后转身，步调轻松地向门外走去。
“竟然怀疑自己的科学……一群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