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黏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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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的指尖刚触到掌纹锁,钛合金门便如活物般自行滑开。

腐坏的空气裹挟着某种机械润滑剂的甜腥味涌出,她踉跄着跌入实验室,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时照出密密麻麻的电子钟——十七个不同时区的指针正以三倍速逆时针旋转。

"你迟到了七年零三个月。

"院长的声音从天花板滴落。

林夏抬头看见通风口栅格间垂下的触须,那些暗红色脉络正将TSA-03合金管道腐蚀出蜂窝状孔洞,"不过对于锚点载体而言,时间债务可以用记忆偿还。

"消防斧在手中发出嗡鸣,斧刃残留的脐带粘液开始汽化,形成淡绿色烟雾。

林夏后退半步,鞋跟撞上某个金属容器。

当她看清那是个浸泡着胎儿的培养罐时,罐体表面的冷凝水突然聚集成文字:快检查防护服碎片。

"听说你在找这个?

"院长从阴影中走出,金丝眼镜链缠着半截染血的防护服袖子,"市立三院每年接收的遗体捐赠中,有23%会出现在错误的时间线上。

"他忽然用指甲划破自己的白大褂,裂缝里露出的不是皮肤,而是与青铜罗盘相同的血管状纹路。

林夏感觉后槽牙传来齿轮咬合的震颤,腕表显示4:44的数字开始渗血。

她挥斧斩断悄然缠上脚踝的触须,断口喷出的却不是血液——是带着铁锈味的2016年梅雨。

"父亲坠楼时防护服是完整的!

"她甩出死亡证明书,纸张在空中燃烧成2020年7月16日的灰烬,"你在用平行时间线的尸体填补现实漏洞!

"院长忽然笑起来,笑声让所有电子钟炸裂。

飞溅的玻璃碎片中,林夏看见无数个父亲的死亡场景:2015年被钢筋贯穿胸腔、2018年在停尸柜窒息、2023年溶解于强酸溶液...当她试图抓住最近的碎片时,肘部擦伤的金属光泽突然暴涨,将整个实验室照得如同白昼。

通风管道在此刻崩塌,数以千计的脐带倾泻而下。

那些塑料手环的日期在接触到TSA-03合金地板时凝固成2023年7月23日,林夏的血管纹路顺着消防斧柄蔓延,斧刃竟开始生长出青铜色磁针。

"校准要开始了。

"院长的触须插入自己太阳穴,拽出团跳动着地支图案的脑组织,"做个好锚点,亲爱的。

"脐带丛林突然收缩,将林夏挤压到培养罐前。

防毒面具胎儿的瞳孔射出红光,在她视网膜烙下实验室平面图。

当青铜罗盘从背包自动浮起时,她终于看懂那些血管纹路构成的坐标——正是父亲坠亡时在水泥地留下的血迹图案。

"认知同步率89%,准备进行时空缝合。

"院长的声音变得电子化,触须尖端伸出手术刀刺向林夏后颈。

她在最后瞬间拧开消防斧柄,父亲藏在内层的录音笔开始播放:夏夏,真正的实验室在——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林夏的牙齿咬住了袭来的触须,金属化的牙龈迸出火花。

借着手环日期跳变产生的时空裂隙,她扑向唯一没有电子钟的墙壁,用燃烧的死亡证明灰烬在上面擦出父亲最后的留言:锚点即牢笼。

整面墙突然软化,露出后面布满齿轮的腔室。

林夏的骨骼发出共鸣般的轰鸣,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齿轮间无限复制——每个"她"的颈椎都连着脐带,另一端消失在不同年份的通风管道里。

真正的父亲遗体悬浮在腔室中央,防护服下的身体正在逆生长:2023年的尸斑褪成2020年的淤青,最终定格在2015年实验事故当天的新鲜伤口。

"他等到了。

"院长的触须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心脏,"现在轮到你了。

"随着TSA-03合金从伤口涌出,他的身体迅速凝固成青铜罗盘雕像,磁针笔首指向林夏眉心。

通风管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混合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林夏握紧长出磁针的消防斧,看见自己手臂的血管纹路己蔓延成完整的十二地支图谱。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破碎的电子钟射入时,所有脐带突然绷首——父亲遗体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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