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绝境逢生
他被暗流卷得撞上岩壁,左肩***辣地疼——方才李大牛捏碎的腕骨还在抽痛,此刻又添新伤。
但他不敢停,指甲深深掐进碎玉里,那是穿越前母亲塞给他的平安扣,此刻贴着心口烫得惊人,像在替他数心跳。
"哗啦啦——"水声突然变急,他被冲得翻了个身,眼前闪过一线天光。
周宇猛地蹬腿,指尖触到粗糙的岩石,借着水流的冲力往上够。
终于,他的手肘卡在石缝里,整个人像条被钓起的鱼似的往上挣。
"老大,这水道窄得很,那小子能钻进来?
"上方传来嘶哑的嗓音,周宇的动作猛地顿住。
"废话!
"赵铁锤的骂声混着刀鞘撞石头的脆响,"昨儿在林子里追他时,他能钻狗洞。
老子数过,这崽子跑了十里地都没喘气——定是练过的!
"周宇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悬在水道半腰,左手抠着石缝,右手还浸在水里。
河底的暗流拽着他的腿往下坠,像是要把他重新拖回黑暗里。
碎玉硌得胸口生疼,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石缝里撞出回音,慌忙抿紧嘴,喉间溢出半声压抑的咳嗽。
"嘘——"赵铁锤突然低喝。
周宇的血瞬间凉到脚底。
他看见两双麻鞋出现在头顶的石沿上,鬼头刀的刀穗子在风里晃,红得像要滴出血。
"底下有动静。
"李大牛的嗓门震得石屑往下掉,"老大,要不我下去捞?
""蠢!
"赵铁锤的刀尖"当"地戳在石头上,"这水道通着后山瀑布,下去就是个死。
那崽子要是聪明,早该往出口爬了。
"周宇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这才注意到,方才摸到的石缝正通向一片倾斜的岩壁,再往上五尺就是地面。
可此刻赵铁锤的影子正罩在那片光里,像张血盆大口。
"小虎!
"赵铁锤突然喊,"去左边二十步守着,别让那崽子绕到林子后面。
大牛,你往右——"话音未落,周宇猛地松开左手。
他顺着水道滑回水下,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河水灌进鼻腔时,他死死攥住碎玉,在心里默数:一,二,三......黑暗里,他摸到岩壁上凸起的石棱,指甲抠进去,慢慢往上挪。
水面上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周宇憋着气,感觉肺叶像要炸开。
他咬着牙浮出半个脑袋,正看见赵铁锤背对着他,鬼头刀扛在肩上,正冲左边林子喊:"都给老子仔细搜!
找不着人,今晚全喝西北风!
"机会!
周宇双手撑着岩壁往上攀,水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往下落。
他的鞋尖刚蹭到地面,就听见赵铁锤突然转身。
他本能地缩成一团,躲在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面。
山匪头目眯着眼睛往这边看,刀穗子扫过他方才站的位置,带起一阵风。
"老大,这边没动静!
"左边传来小虎的吆喝。
赵铁锤吐了口唾沫,踢飞脚边的碎石:"走!
去林子深处。
那崽子要是敢往山外跑,老子砍了他的脚筋!
"脚步声渐远。
周宇贴着岩石站了会儿,首到确定山匪的动静彻底消失,才猫着腰往林子深处钻。
他的外衣还在滴水,每走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湿痕。
他扯下片大树叶,胡乱擦了擦脸,又折下根树枝扫掉脚印——这是从前在书里看的猎户防狼法子,没想到今天要防人。
林子里的风裹着松脂香。
周宇数着自己的心跳,感觉每跳一下,伤口就疼得更厉害。
他扶着棵老松树喘气,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小伙子,你跑得真快啊。
"声音像春夜的雨,轻轻落在后颈。
周宇浑身的汗毛"刷"地竖起来。
他猛地转身,右手本能地摸向胸口的碎玉——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见个穿青布衫的老者。
老人白须过胸,手里拄着根竹杖,竹节处系着串铜铃,正随着他的动作叮铃作响。
周宇的喉咙发紧。
他后退半步,后背抵上粗糙的树皮。
碎玉隔着湿衣服扎着掌心,他能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你......谁?
"老者笑眯眯地举起手,月光下,他掌心躺着块半湿的碎布——正是周宇方才擦脸时落下的。
"山匪追得急,你倒还记得扫脚印。
"老人的目光扫过他腕上的青肿,"不过这伤得治,拖久了要落病根。
"周宇的手指蜷得更紧。
林子里的虫鸣突然静了,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混着老者竹杖点地的轻响。
老人的眼睛在阴影里发亮,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哑着嗓子问。
老者没回答,只是抬起竹杖,指向林子深处。
那里有盏灯火忽明忽暗,像颗跳动的星子。
"走夜路的人,总得有个歇脚处。
"他说,"我那破屋还剩半锅热粥,你要喝么?
"周宇盯着那盏灯。
风掀起老者的衣角,他看见老人腰间挂着个褪色的布囊,上面绣着朵己经看不出颜色的莲花。
碎玉在胸口发烫,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老者己经转身往灯火处走,竹杖敲地的声音一下下撞进他耳朵:"跟不跟?
随你。
"周宇望着老人的背影。
林子里的风突然大了,吹得松针簌簌落。
他摸了摸腕上的伤,又看了看远处的灯火——山匪可能还在附近,这老人......是敌是友?
他的手指慢慢松开碎玉。
月光下,碎玉上的裂痕泛着幽光,像道未愈的伤口。
周宇咬了咬牙,抬脚跟上。
(暗处,老者的白须在风里晃了晃。
他侧过脸,目光扫过周宇藏在袖中的碎玉,眼底闪过一丝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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