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海惊鸿

第一章 深渊囚笼

潮水在礁石上撞出白沫，像无数只惨白的手掌在月光下痉挛。

陈海航最后检查了一遍腰间的氧气表，银针在红区边缘颤抖。他粗糙的手指抚过腰间麻绳系着的药方，泛黄的纸角被海水浸得发软。"小满......"老头对着黑黢黢的海面喃喃，孙女烧红的额头仿佛还烙在他手心里。

夜潜的规矩他是懂的。但镇医院的药柜比海龙王还贪婪，那些贴着洋码子的白药片要二十头黑金鲍才换得一颗。月光在浪尖碎成银鳞时，他咬着铜制呼吸阀纵身入海。

黑暗瞬间吞没了所有声响。

潜水灯的光柱刺破幽蓝，照见珊瑚丛中游弋的鮟鱇鱼。灯笼似的肉瘤在陈海航眼前晃过，他突然想起村口神婆的话："月圆夜下海，是要惊动龙宫的。"老头嗤笑一声，氧气泡在面罩里翻涌成串珍珠。

忽然有银光闪过。

不是鱼群，也不是沉船的铜钉。那光是从更深的海沟里渗出来的，像有人在水底掀开一道门缝。陈海航腰间的铜铃铛突然发疯似的震颤——这是祖上传下的"镇海铃"，据说遇到大凶之物才会自鸣。

"装神弄鬼。"他扯断铃铛丢向深渊，腰间匕首在腿侧硌出钝痛。黑金鲍只长在鬼头礁，那里的暗流能绞断牛腿。但小满的咳嗽声又在他耳蜗里炸开，混着浓痰的嘶鸣比鲨鱼更催命。

下潜到四十米时，海水突然变轻了。

陈海航惊觉自己停在半空，仿佛撞进一团透明的蛛网。他拼命踢动蛙鞋，海水却像凝固的琉璃。镇海铃的嗡鸣在耳道深处复苏，这次是三百只黄蜂在颅骨里筑巢。

"见鬼......"他摸向氧气表的手突然僵住。表盘玻璃裂开蛛网状纹路，银针卡在最后一格疯狂抖动。更可怕的是，那些原本游弋在礁石间的章鱼全都悬浮着，触须保持着逃窜时的扭曲姿态。

海底在发光。

原本漆黑的海沟此刻泛着幽绿磷光，成片的石柱从淤泥中升起。陈海航看清最近的石柱上盘着条人腰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