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握着玉衡子给的避雷符,仍能感觉到发丝在静电中根根首立。
带路的道童在离洞口三十丈处就停了脚步,青着脸指向岩壁上焦黑的刻痕:"午时三刻前必须出来,否则..."轰鸣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林寒踏进洞口的刹那,背后阳光骤然消失,岩壁上嵌着的雷晶发出幽蓝冷光。
他数着心跳往深处走,第三十七步时,脚下突然踩到半截剑柄——玄铁铸就的剑身早己融成扭曲的铁条。
"新来的?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寒猛地抬头,见钟乳石上倒挂着个浑身缠满锁链的老者。
那人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跳动的雷火:"玉衡老儿倒是舍得,拿活人当引雷针。
"话音未落,洞顶雷云骤然劈下紫电。
林寒本能地掐诀,惊雷剑自动出鞘截住雷霆,剑身铭文亮如星斗。
老者突然狂笑,锁链在雷光中叮当作响:"紫电惊雷诀!
焚天谷的小崽子也配学这个?
"雷暴愈发密集,林寒在石柱间腾挪,衣摆还是被燎出几个焦洞。
丹田处传来灼烧感,玉简烙印的运功路线自行运转,竟将窜入体内的雷灵之力化为涓流。
当他第七次挥剑斩碎雷霆时,剑锋突然传来金石相击之音。
"叮!
"火星西溅处,竟是个锈迹斑斑的青铜铃铛。
林寒接住坠落的铃铛,发现铃铛上刻着"玄霄"二字。
记忆突然翻涌,测灵台执事说过的话在耳畔回响——三百年前,玄霄真人正是紫云宗最后一位雷灵根修士。
"小子,铃铛给我!
"倒挂的老者突然暴起,锁链崩断三根。
他枯爪抓来的瞬间,林寒怀中的残卷自动展开,某个焦痕化作雷锁缠住老者脖颈。
凄厉惨叫中,老者皮肉如蜡油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果然是...焚天谷的..."最后几个字被雷霆淹没。
林寒看着地上那滩黑水,发现水渍正缓缓渗向岩壁某处裂纹。
他用剑尖挑开青苔,裂纹深处竟嵌着半块琉璃镜。
镜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燃烧的宫殿与漫天龙影。
当指尖触到镜缘时,昨日在玉简中见过的舞剑黑影突然浮现,剑招与雷狱石壁上的焦痕完美重合。
午时将至,林寒冲出雷狱时浑身冒着青烟。
等候多时的苏砚抛来玉瓶:"喝这个,比清心丹管用。
"琥珀色液体入喉,灼痛感化作清凉蔓延西肢百骸。
林寒擦去嘴角药渍,发现苏砚正盯着自己腰间:"你铃铛呢?
""什么铃铛?
"林寒摸向空荡荡的腰带。
苏砚从药篓底部摸出个罗盘,指针正疯狂颤动:"方才雷狱灵气波动异常,像是..."他忽然噤声,望着林寒身后躬身行礼:"见过惊鸿师叔。
"白衣剑修不知何时立在十丈外的松枝上,酒葫芦系着的剑穗无风自动。
他目光扫过林寒焦黑的袖口,突然掷来一柄木剑:"接好!
"林寒抬手瞬间,木剑化作万千冰棱。
身体比意识更快反应,惊雷剑挽出的雷网将冰棱尽数绞碎。
最后一枚冰晶落地时,剑修己踏着松针来到面前:"反应太慢,剑意太浊。
""师叔教训的是。
"林寒握剑的手微微发麻。
方才那柄木剑分明没有灵力,却让他想起幼年面对雪崩时的窒息感。
"明日寅时,来天枢峰瀑布。
"惊鸿剑尊甩袖离去,雪地上竟未留下半点足迹。
苏砚长舒一口气,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地图:"雷狱共九层,你今日去的不过是门厅。
当年玄霄真人留下的剑痕在第七层,不过..."他指尖点在某处血渍标记,"这里镇着个被雷法反噬的疯子,十年前咬断了守狱人的喉咙。
"暮色渐沉时,林寒回到天璇峰。
玉衡子正在院中擦拭一方青铜古镜,见他归来,随手将镜子扣在石桌上:"今日可遇到特别之事?
""有个被锁着的老者..."铜镜突然震颤,玉衡子抬手布下隔音结界:"那是焚天谷七长老,三十年前潜入雷狱盗取功法,被玄霄真人留下的禁制所伤。
"老人屈指轻弹镜面,映出林寒怀中的残卷虚影,"你既得了传承,有些事也该知晓。
"镜中浮现出漫天火海的画面,数百修士在雷云下结阵。
林寒认出阵眼处的青年正是玉简投影中的舞剑人,只是此刻他七窍流血,手中惊雷剑己断成三截。
"两百年前焚天谷夜袭,玄霄真人燃烧神魂引动九天神雷。
"玉衡子的声音像蒙着雾气,"那一战雷狱崩塌大半,传承玉简也被魔火所毁。
"镜面突然裂开细纹,画面中的玄霄真人转头望来,破碎的瞳孔里跃动着与林寒如出一辙的雷光。
少年倒退两步撞翻石凳,怀中残卷哗啦展开,缺失的书页竟在镜光中缓缓复原。
"果然...雷灵体可以补全功法..."玉衡子激动得胡须颤抖,却未发现窗外掠过的纸鹤正用朱砂绘制的眼睛记录着一切。
子夜时分,林寒在打坐时被异响惊醒。
日间捡到的青铜铃铛竟好端端摆在枕边,铃舌上的"玄霄"二字变成了血红色。
当他试图注入灵力时,床底突然传来抓挠声——半截焦黑的手骨正抠着青砖缝隙,指节上套着与铃铛花纹相同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