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间香
林悦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指尖迅速抹过萧逸尘扔在榻上的外袍——血腥味里混着龙涎香，这是御赐之物才有的规制。
她后颈渗出冷汗，布料上残留的余温灼得指尖发颤，面上却将帕子绞出朵颤巍巍的芍药花。
"王妃遇袭时，王爷在何处？
"赵元敬的象牙笏板挑起染血的床幔，青筋暴起的手背暴露了他压抑的亢奋。
萧逸尘负手立在烛影里，半边脸陷在黑暗中。
林悦瞥见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正无意识地摩挲剑柄缠绳，那是她研究微表情时熟知的焦虑表征。
当他开口时，嗓音却像浸了冰的刀刃："赵侍郎是在审本王？
"林悦突然踉跄着扑倒在青砖地上。
染着蔻丹的指甲抠进砖缝，刺痛让她眼底瞬间泛起生理性泪光。
这个角度恰好能让赵元敬看见她锁骨处未愈的掐痕——今晨梳妆时发现的，原主留下的最后印记。
"昨夜...那人用迷香掳我时..."她抖着声线举起半片金箔，烛火在泪珠里折出破碎的光，"这物件从刺客袖中掉落。
"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意，连她自己都诧异这具身体对表演的本能记忆。
赵元敬俯身时，官袍上的獬豸纹几乎贴上她鼻尖。
林悦闻到他袖口隐约的酸腐味，像某种药汁残留。
当对方伸手要取证物时，她忽然瞥见萧逸尘瞳孔收缩——剑穗上的血色玉玦正在他玄色衣摆间幽幽发亮，如同猛兽蛰伏时的眼。
"赵大人不妨闻闻这金箔上的沉水香。
"她将证物举高，腕间银镯叮当撞出凄惶的调子。
余光里萧逸尘的拇指己顶开剑鞘，这个角度刺入心脏只需半寸——"爱妃受惊了。
"滚烫掌心突然裹住她手腕，萧逸尘的体温透过命门首窜心脉。
林悦呼吸一滞，察觉他拇指正抵在自己跳动的血管上，像在丈量谎言的频率。
内力震碎瓷瓶的刹那，西域幻蛊的气息混着他衣襟间的冷梅香扑面而来，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喉结，突然想起昨夜镜中那支***胸口的玉簪。
赵元敬踉跄扶住多宝架时，林悦趁机将唇贴上萧逸尘耳畔："东南角第三块青砖。
"热气呵在他耳后薄茧上，明显感觉这具杀伐果决的身躯僵了半瞬。
暗卫撬开地砖的声响里，她数着他骤然加快的心跳，忽然发现他右耳垂有道旧疤，结痂的形状竟像朵曼陀罗。
当沾血的凤纹玉扣现世时，萧逸尘突然掐住她后颈。
这个充满掌控欲的姿势，拇指却轻轻擦过她发颤的脊骨。
林悦在他眼底看到翻涌的暴戾与惊疑，像被困在琥珀里的凶兽，而她掌心的《璇玑谱》残纹正透过薄汗，在他襟前洇出诡谲的图腾。
暴雨砸在窗棂上的刹那，袖箭破空声刺痛耳膜。
萧逸尘旋身将她护住时，林悦清晰看见他瞳孔中映出的自己——不是现代那个素面朝天的研究生，而是云鬓散乱却眸光清亮的古代王妃。
箭矢擦过他手臂的瞬间，血腥味混着某种压抑的龙涎香突然唤醒记忆：原主被按在冰湖里时，头顶也飘着这样腥甜的气息。
"别动。
"萧逸尘低喝，喉间滚动的声浪震得她耳膜发麻。
他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另一只手却将她后脑按在胸口。
隔着衣料，林悦数着他失控的心跳，突然发现这杀神的心跳竟与穿越那夜实验室的警报声同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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