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饿了,想煮点粥充饥,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起火了。
曲时鸢指向被火烧焦的裙角,“你看,我衣裳都让火撩着了。”
幸好她发现了,及时扑灭,不然这身衣裳没法要了。
景祈安沉着张脸走进灶房,开启新一轮的忙碌。
柴烧没了,菜蔬葬身火海,锅黑了,米焦在锅底抠都抠不下来。
忙活到午时,他还没说什么呢,她先闹起来了。
“我饿了,我要吃饭。”
“等着。”
景祈安拎起水桶出门,打开门锁的瞬间,她抱着胳膊,气呼呼站在两米远的位置,“我要吃饭!”
景祈安眼里怒色渐浓,还是强忍着把水倒进水缸里。
如此打满了缸里的水,她的声音又冒出来,“我要吃饭!”
他仍是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曲时鸢抬起下巴,眼睛闪烁着泪光,“你不让我回家还不给我饭吃,你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人!
我要吃饭,我饿了,我就要吃饭!”
她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腿跟兔子蹬鹰似的胡乱扑腾。
要不是她胡乱折腾,至于这个点没饭吃!
不知错就罢了,还有脸哭!
哐当一声,景祈安摔了水桶。
短暂的哭声停止,又锲而不舍的冒了出来,像是幽灵一样在他耳边飘来飘去。
景祈安不管不顾,继续手头上的忙碌。
一刻钟后,她还坐在原地哭,哭的气短神昏,抽泣不停,仿佛受了极大地委屈。
她是水做的吗。
景祈安皱眉。
“罢了......”就在曲时鸢快要哭晕过去,视线一黑。
她逆着光向上看,看到景祈安那张脸,瞬间别过头,小声嘟囔着,“坏人。”
“起来,带你去吃饭。”
一听到要去吃饭,曲时鸢止住泪水。
去集市的路不短,走到一半,曲时鸢走不动了。
“我累了。”
景祈安耐心彻底告罄,“是回去饿着,还是去集市吃饭。”
“我饿了,要吃饭,不走路,累了。”
小嘴叭叭挺能说。
景祈安拽着她往前走了两步,两步,她甩开他的手,“我说,我累了,不走了!”
“我昨天就吃了一点点剩菜剩饭,前天就吃了半个馒头,我饿了,走不动了,你非要我走,你......”“坏人。”
景祈安接道。
看着她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眸,他抿了抿唇,半蹲身子,“上来,背你。”
她太瘦了,背起来没有重量。
胳膊细细的,像新竹,脆生生的。
走到半道上她脑袋一耷拉,睡着了。
来到一家馄饨摊,他将人颠了颠,“起来,吃馄饨了。”
曲时鸢吸了吸鼻子,闻到香味,睁开红肿的双眼,“要葱花,醋。”
“店家,两碗馄饨,一碗带葱花,带醋,一碗不带葱花,不带醋。”
不加葱花不加醋有什么意思,曲时鸢暗搓搓的想。
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很快做好了。
景祈安把先端上来的一碗推到她面前。
一碗馄饨下肚,曲时鸢满足舔了舔嘴唇,“还想吃糖葫芦。”
“有铜子儿吗。”
曲时鸢摇摇头,理所应当,“你有啊。”
景祈安心一塞,“吃饱没,吃饱了回去。”
家里一堆活等着他干。
曲时鸢歪着脖子,“我头晕,你能背我吗。”
“不能!”
他拒绝的果断。
“我头晕,我......”话没说完,一股恶心感催的她快速跑到一边,蹲在墙角,将那碗馄饨吐了个干净。
景祈安的怒火戛然而止,“走,带你去看郎中。”
馄饨摊主指着对门,“对门有郎中,快,快带你妹妹去对门!”
事缓从急,郎中上前查看曲时鸢的面色,舌苔,又问过她吃了什么,摸了脉象。
“太瘦了,得多吃点,三餐要按时,不可食生冷之物,我开一服药,熬煮喝下......”付完诊金的景祈安看着荷包里的几十个铜子儿沉默了。
始作俑者没有一丝愧疚之情,嫌弃药苦,不愿意抓药。
出了门,嚷嚷着要他背。
背着她回家,进了屋,景祈安翻箱倒柜,找出那件青色厚衫,“去换上。”
这件衣衫料子不错嘛,比他身上的料子好,新的,像是没穿过,就是有点长,好厚实啊,暖烘烘的......换上新衣的曲时鸢被景祈安堵在屋里。
曲时鸢故意做出一个想要呕吐的样子,后者一句话让她老实了。
“不喝药,没饭吃。”
自从被人贩子拐走饥一顿饱一顿,她胃口就大了,以前是吃饱,现在得吃撑才舒服。
被抓住命脉的曲时鸢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咕噜咕噜咽下。
她耍个心机,故意留了点在碗底。
景祈安看着碗底剩的药汁,没说什么,只是到了晚上,换了一个更大的碗。
曲时鸢仍然留几口在碗底,到了第二天早上,碗更大了。
这下曲时鸢老实了,乖乖喝完。
养病期间,景祈安把床做好了。
曲时鸢看了看屋里带青色床幔的架子床,又看了看简陋的小竹床,噔噔噔扑到架子床上,“我不,我认床,就要这张床。”
要饭的还嫌饭馊。
景祈安目光落在她那张未褪病容的小脸,“怎么还不见好。”
曲时鸢小手不自在背到身后,“没病的人待在屋里也能闷坏,不然你带我出去玩,也许病就好了。”
他的黑眸死死地盯着她,曲时鸢紧张的后背冒冷汗,心虚的拔高声音,“你盯着***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良晌,他道,“走吧,不是说出去玩。”
曲时鸢笑容洋溢在脸上,越过他往大门口走。
走到大门口,她回头,他正在用麻绳将那些编织好的竹篓,竹筐,竹笛,竹碗,竹筷,分别串起来。
“不是出去玩吗,带着些做什么,累赘。”
景祈安嘲讽道,“没有这些累赘,拿什么换铜子儿,没铜子儿,拿什么买糖葫芦,红枣糕,豆花,蜜枣......”曲时鸢难得心虚了一下,因为这些东西全都进了她的肚子,一口也没给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