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一身病痛
能活就活着，活的不痛快，就不如去死了。
得知自己天天把药当饭吃，现在 把肝和肾都吃出问题来以后，钱梅香甚至有点痛快：这一辈子的苦，可算是吃到头了。
可是，老头子抱着头说不能不治。
你们妈疯疯癫癫一辈子，自己做不了主，我们要是不给她看，还是人吗？
再怎么样她也生了你们。
少年夫妻老来伴，眼看着老了老了，丢下他就这么走了是怎么回事？
钱梅香其实想说，我活着也没多痛快。
但是她说不出来 。
儿女也都说病了就要看。
蒋世明就在镇上工作，没什么能力。
但是蒋玉美这些年也算是走南闯北 很有些见识，她知道尿毒症，可以换肾。
蒋玉美刚刚跟刘志远省吃俭用买了一套房子，花了六十万。
钱梅香这一病，两个人就把房子卖了，给钱梅香换了肾。
换肾过后，钱梅香要吃的药就更多了。
扛排异药跟治头痛的药一起吃，新换的肾完全扛不住，没多久，肾又***了。
钱梅香就开始了透析生涯。
吃了这么多年的药，钱梅香的血管脆弱的跟硬塑料差不多，隔三差五就出岔子。
不是抽搐，就是堵塞。
光是造瘘，就做了西五次才成功。
透析次数从一周一次，增加到一周两次，再到一周三次。
钱梅香觉得自己这样的人还要长寿，几乎可以算一种诅咒。
她忍着剧烈的头疼，叫着：“世明，你睡了没有？
去给妈买点药吧！”
争执声太大，没有人听见钱梅香说什么。
钱梅香倒是清晰的听见了钟小敏的叫嚷：“我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谁家的老人是这样的！
从古至今，哪个老人不是巴心巴肝为着小辈好？
偏就你们家怪异！
我要是得了这样的病，我早就自己了结了，怎么舍得拖累后辈？”
蒋世明小声哄着什么。
“你说什么都没用！
儿子要结婚，你不要准备彩礼？
不要给买房子？
别说你花的是自己挣的钱！
这个家有我一份！”
“啪”一声巨响，钟小敏也不知道是砸了什么东西。
“你跟你那个老不死的娘过去吧！
吸我们全家人的血，让一个疯子长命百岁，你们图什么？
你妈要是知道个酸甜苦辣，活着还有点趣。
你自己看看她，跟个活死人有什么两样？
也不说话，也不干活，天天除了吃就是睡，还要花大价钱去透析！”
“别人家老人，帮带孩子，帮做家务，还要补贴儿子小家庭。
你妈从来都没抱过一次孩子，也没给过孩子一颗糖，她也配做奶奶！”
“你妹妹己经被她拖累的离婚了，五十多岁还要打三份工给她看病，你要是还要坚持，我们也离婚算了！
你们简首是一家子神经病！
大家都说你妈是疯子，我看你们家，就没一个正常人！
让一个疯子把其他人全拖死了！
拖到你也妻离子散，她就高兴了！”
钱梅香耳朵里的嘈杂声全没了，只剩下钟小敏一声声带着血泪的质问。
是啊，不值啊！
钱梅香嗫嚅着嘴唇，想去劝一劝。
她上次透析的时候，血管又堵了，需要去医院做疏通。
想必儿媳妇是为了这个吵起来的吧？
这血管太不争气，她也不想的啊！
钱梅香颤颤巍巍举起手，想去敲门。
儿媳妇说的，要进他们房间，必须要先敲门。
二十多年了，钱梅香还记得呢。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钱梅香的动作。
钱梅香回头，同样满头白发的老伴，眼睛里似乎有泪花。
“老太婆啊，我也伺候不动你了。
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别拖累孩子们了。”
蒋建国沉声问道。
钱梅香迟疑的点点头，然后身子一软，栽了下去。
“一定是血钾又高了！”
蒋世明听见轰然倒地的声音，冲出来抱住钱梅香：“血钾太高，抑制心脏，肯定是心脏又停了！
赶紧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