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停在丙字号牢房前,镣铐声从阴影里浮起,像毒蛇吐信。
"沈大人漏夜前来,是要与囚犯共赏惊蛰雨?
"烛火跃动的刹那,沈徽看见一双眼睛。
不是诏狱里常见的浑浊或癫狂,而是淬过寒潭的清冽,映着壁上刑具的冷光,竟透出几分妖异的艳色。
他示意狱卒退下,玄铁钥匙在锁孔里发出艰涩的***:"三日前朱雀大街的命案,姑娘知道多少?
""礼部侍郎嫡子暴毙,尸身无伤而亡。
"女子自草席起身,铁链随着动作泠泠作响,"若我说是牵机毒,大人可信?
"沈徽瞳孔微缩。
刑部仵作验了三天,才从喉骨裂纹辨出端倪,这女囚竟能隔空断案。
他忽然注意到她腕间淤痕——分明是挣脱镣铐留下的新伤,偏又自行扣回。
"姑娘这般本事,怎会困在死牢?
""自然是等大人来寻。
"她指尖拂过潮湿的墙壁,青灰簌簌而落,露出暗红的血字《洗冤集录》。
沈徽看着那些字迹,冷汗倏地爬上脊背——这分明是前朝孤本的残章!
惊雷炸响的瞬间,女子突然逼近。
沈徽的绣春刀已出鞘三寸,却见她蘸着雨水在案几画符:"牵机毒遇银则显,大人何不查查死者的玉带钩?
"雨声渐密,她退回阴影时,沈徽嗅到一缕冷香。
不是闺阁常用的沉水香,倒像雪后松针混着铁锈,凛冽得割人咽喉。
"你要什么?
""明日午时三刻,我要站在金銮殿上。
"她拾起地上稻草,三两下编成青雀形状,"作为交换,我送大人三颗人头——刑部、户部、兵部尚书,够不够换一场春闱资格?
"沈徽突然想起七年前。
也是这样的雨夜,谢家满门抄斩时,那个纵马闯过朱雀大街的少女。
据说她身中十七箭,血把护城河都染红了。
"你是谢...""嘘——"女子将草雀投入火盆,青烟扭曲成狰狞的鬼面,"死人不会说话,但怨鬼...最爱在惊蛰夜索命呢。
"第二章 青云阶翌日金銮殿,新科进士的绯色官袍如血浪翻涌。
四皇子萧景珩把玩着鎏金暖炉,忽然听见清泉击玉般的嗓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然则舟楫朽而江河沸,当以何为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