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兽的声音在意识里冷哼:“三年才筑基二段,连吾当年万分之一的速度都没有。”
巨兽虚影在他识海中甩动断角,铁链撞击声震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宋砚握紧拳头,指节发出细微脆响——这三年来,他吞噬了潭底镇压的三百二十六道魂魄,又将误入空间的十七只妖兽啃食殆尽,每突破一层修为,经脉都像被烈火灼烧般剧痛,可即便如此,他仍未敢停下修炼的脚步。
爬出深不见底的悬崖时,山风卷着枯叶掠过他染血的衣襟。
宋砚望着玄清门方向,眼底泛起冷光。
远处山脚下的药田里,几个杂役正弯腰劳作,其中一人突然首起腰,手指颤抖着指向悬崖:“你们看!
那不是跳崖的宋砚吗?”
议论声随着风飘来,却被宋砚抛诸脑后。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云雾,落在宗门高耸的飞檐上,那里曾是他遥不可及的梦,如今却成了他复仇的起点。
消息比风还快。
当宋砚跨进宗门大门时,守山弟子的长枪“哐当”横在他胸前。
弟子睨着他破破烂烂的衣衫,眼神里满是嫌弃:“杂役走侧门,你聋了?”
宋砚垂眸避开对方鄙夷的目光,余光却瞥见对方腰间晃动的聚气丹——那本该是杂役们辛苦一年才能换来的赏赐,如今却成了外门弟子炫耀的玩物。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暗金色灵气在经脉中微微躁动,却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杂役房里霉味依旧刺鼻。
宋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自己的床铺被掀翻,破棉被上撒满了剩饭剩菜,墙角还散落着被撕碎的父母来信。
“哟,这不是咱们的‘崖底孤魂’吗?”
赵彪倚在门框上,腰间玉佩坠着苏清瑶去年比武所得的寒冰坠,那抹莹蓝的光刺痛了宋砚的眼。
“我还以为你早喂了野狼,怎么,舔着脸又回来了?”
宋砚攥紧藏在袖中的拳头,指甲刺破掌心渗出鲜血。
吞天兽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杀了他!
吞了他的修为!”
暗金色灵气在经脉中疯狂躁动,几乎要冲破他的压制。
他低头露出怯懦的笑,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赵师兄说笑了,我...我只是回来继续当杂役。”
这话引来哄堂大笑。
赵彪踩着满地狼藉逼近,酒气喷在他脸上:“现在知道服软了?
晚了!”
他突然揪住宋砚衣领,将人抵在墙上:“听说你和苏师妹还有点交情?
我告诉你,她上个月刚成了掌门亲传,连见你这种废物一眼都嫌脏!”
宋砚看着赵彪脸上的得意,想起三年前父母变卖耕牛送他入门时的模样,父亲粗糙的手掌拍着他的肩膀说:“砚儿,好好学本事。”
母亲偷偷塞进行囊的干粮,还有苏清瑶第一次见面时怯生生递来的野果,脆生生喊他“砚哥哥”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这些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却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情绪咽回肚里。
深夜,宋砚蹲在柴房后,望着掌心翻涌的黑雾。
吞天兽发出不满的咆哮:“再忍下去,吾的力量都要生锈了!”
月光落在掌心,映出一道淡金色纹路——那是吞天兽的印记,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内门楼阁,那里传来弟子们修炼时的呼喝声。
三年了,他在血潭底拼命修炼,而这些人却依旧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随意践踏他人尊严。
想到这里,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你们欠我的,我会一样一样讨回来。”
第二天清晨,外门弟子集体训练的校场上,宋砚握着生锈的木剑站在队尾。
初春的寒风卷着砂砾打在脸上,他却一动不动。
赵彪故意站在他前方,与同伴高声谈笑:“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偏偏要回来碍眼...”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惊呼声。
一袭白衣掠过校场,苏清瑶发间冰玉簪折射出冷光。
她的出现让整个校场瞬间安静下来,弟子们纷纷让路。
宋砚低头盯着地面,却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砚哥哥?”
苏清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几乎是小跑着冲过来。
身后弟子们窃窃私语:“苏师姐怎么会认识杂役?”
赵彪抢先一步挡在宋砚身前,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师妹,这废物...”“让开!”
苏清瑶的冰魄剑出鞘三寸,寒意冻得空气发颤,地面瞬间结出一层薄霜。
她蹲下身,与宋砚平视,眼眶泛红:“砚哥哥,真的是你!
我就知道你不会...”宋砚望着她眼底的血丝,发现她清减了许多,记忆中那个灵动的少女,此刻眉眼间却多了几分疲惫。
吞天兽的声音在识海炸响:“她身上有古怪的气息...和吾被困的血潭很像!”
他心中一震,垂下眼帘,低声道:“清瑶,我现在只想当个安分的杂役。”
苏清瑶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长老唤走。
临走前,她三步一回头,深深看了宋砚一眼,那眼神里的关切与担忧,让宋砚心中泛起涟漪。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夜幕降临,宋砚坐在柴房里,借着月光擦拭木剑。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赵彪嚣张的声音:“敢和苏师妹套近乎?
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
门被猛地踹开,赵彪带着西个内门弟子闯了进来,手中的灵器泛着幽光。
“今天不把你这杂种废了,我就不姓赵!”
赵彪率先发难,掌心凝聚着一团火球砸来。
宋砚侧身避开,木剑“咔嚓”抵住对方咽喉。
赵彪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你...你这废物敢还手?”
宋砚凑近他耳畔,声音冷得像冰:“赵师兄,偷来的东西,用着可还舒心?”
暗金色灵气顺着木剑涌入对方经脉,赵彪突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丹田内的灵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快上!
他肯定使了妖法!”
赵彪的同伴们挥舞灵器围攻上来。
宋砚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攻击之间,每一次挥剑都精准点中对方穴位。
吞天兽在识海中发出畅快的嘶吼:“吞了他们!
吞了他们的血气!”
宋砚强压***内翻涌的吞噬欲望,只用最基础的招式将众人击倒在地。
柴房外,夜色被惊呼声撕破。
巡逻弟子赶到时,正看见宋砚握着滴血的木剑,赵彪等人蜷缩在地上哀嚎。
“我...我只是正当防卫!”
宋砚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可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为首的弟子看着平日跋扈的赵彪,冷哼一声:“先送他们去疗伤,这事没完!”
等众人离去,宋砚重新回到柴房,关上门。
他坐在床边,从怀中掏出一块残破的玉佩,那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信物。
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他低声道:“爹娘,孩儿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了。”
吞天兽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小子,别忘了吾的力量,只要你想,这些人不过是你变强的垫脚石。”
宋砚握紧玉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赵彪不过是个开始,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欺软怕硬的杂役总管,还有...夺走他一切的幕后黑手,这笔账,他会一笔一笔慢慢算。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预示着即将在玄清门掀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