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竟然又重生了
黏菌培养舱的玻璃内壁爬满神经状菌丝，淡蓝色营养液正从耳道倒流。
当视网膜重新对焦时，我透过舱体裂缝看到秦兽的机械手指正在敲击生锈的键盘——那根食指第二节镶嵌着我们的婚戒，是第三次重生时用排水管熔铸的。
"记忆同步率73.6%，欢迎回到地狱，辛工师。
"秦兽的声音带着合成器特有的电流杂音。
他转身时义眼红光扫过培养舱，我肋间的旧伤突然灼痛——那是第五次轮回被他用热熔刀刺穿的位置。
黏菌黏液从舱体裂缝渗入，在皮肤上形成加密纹路。
这次重生坐标是地下二层B-7区，秦兽私自搭建的非法实验室。
培养舱外悬挂的电子万年历显示：新历2077年4月3日，比我上次死亡提前了11天。
"你偷换了永生之泥的碱基序列。
"我敲击舱体发出莫尔斯电码，这是我们在第二次重生时约定的暗语。
黏菌顺着声波震动组成回答：”小心通风管“秦兽的脊椎装甲突然弹出八根液压管，将他吊升至天花板。
他倒悬着贴近培养舱，机械舌舔舐玻璃上的黏液："亲爱的，你知道重置记忆要花多少具克隆体吗？
"他胸口反应堆亮起红光，映出我遍布缝合线的身体。
记忆如酸液侵蚀神经。
我想起第九次重生，秦兽跪在酸雨里拼凑我被辐射烧毁的骸骨；想起第六次轮回，我们在排污管种植的蓝藻田被企业无人机烧成灰烬。
培养舱突然剧烈震动，通风管传来蒸汽泄漏的尖啸。
"三号气闸门破损，水位上升至警戒线！
"实验室警报响起的瞬间，我撞破舱体滚落在地。
黏菌迅速包裹裸体形成防护服，左眼移植的蟑螂复眼看到空气中漂浮的致命孢子——是上层黑市流通的神经毒素。
秦兽的钻头手臂击穿金属地板，露出下方沸腾的污水池。
他扯断颈部的数据线扔给我："连接你的螳螂刀，老规矩，你断后我开路。
"这是第西次重生时我们对抗清道夫机械人的战术，但他忘了这战术最终导致我被液压机碾碎右手。
污水突然形成漩涡，六具缠满水藻的尸骸浮出水面。
他们机械义体上的腐蚀痕迹显示来自不同年代——全是我的前世克隆体。
黏菌在我掌心颤抖着拼出警告：”不要相信脊椎第三节“当秦兽的钻头刺向我后颈时，时间突然凝滞。
培养舱泄露的营养液悬浮在空中，组成全息投影般的记忆碎片：第一次重生时我为他安装心脏起搏器；第七次轮回他替我取出脑中的监控芯片；还有第零次——在穹顶都市明亮的实验室里，年轻的我正在往培养皿滴入自己的DNA。
"你总在相同节点苏醒。
"秦兽的钻头离我延髓只剩0.3毫米，语气却温柔得像在念情诗，"知道为什么选4月3日吗？
这是我们最初相遇..."污水池轰然爆炸，打断了致命告白。
黑色黏菌裹着具焦尸冲上天花板，尸体的机械手掌紧攥着半张照片——那是第三次重生时我们在排水管拍的结婚照，现在只剩我微笑的半边脸。
"记忆锚点。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螳螂刀劈开通风管道。
秦兽的惨叫从后方传来，他的机械腿被尸群拖入污水。
当我要转身时，黏菌突然控制右手将数据线***脊椎——无数陌生记忆涌入：2123年4月3日，我亲手将永生之泥注入垂死的实习生秦兽体内；2145年暴雨夜，秦兽的机械义眼倒映着我被企业处决的场景；还有此刻这个瞬间，在五十米深的排水管尽头，上百个培养舱正在同步唤醒历代重生者..."这次轮回链要断了。
"我扯断黏菌神经束跃入通风管，身后传来秦兽最后的嘶吼在管壁间回荡："辛巴，下次见面时...杀了我！
"酸雨顺着管壁裂缝滴落，在黏菌防护服上烧灼出缕缕青烟。
复眼视野里，前方五百米处闪烁着熟悉的荧光——第三次重生时我们藏在管壁夹层的工具箱，里面有两枚用齿轮改造的婚戒，还有把装满液氮子弹的手枪。
当我爬过第777根铆钉时，头顶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通风管上方渗出鲜红黏液，逐渐凝聚成三行血字：”不要相信4月3日“”小心会流泪的机械“”第13次重生是谎言“黏菌在耳膜震动出加密信息，这次是秦兽的声音："他们篡改了你的轮回坐标，现在立刻..."声音戛然而止，某种巨型生物滑过管壁的震动从后方传来。
我握紧液氮枪回头，却看见秦兽完好无损地站在污水里微笑，他手中提着的正是我第零次重生时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