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台上林骁的尸体正在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原本灰白的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冰晶，在冷藏环境下竟开始缓缓解冻。
"零下二十度冷冻后再复温，细胞膜会破裂形成冰刺伤。
"她的镊子尖轻轻挑起一片表皮组织，"但这具尸体..."显微镜下的细胞结构完整得令人心悸，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凝固在死亡瞬间。
陈墨的指节叩在冷冻报告上，技术科刚送来黑市抗凝血酶的成分分析。
当他的目光扫过"羟乙基淀粉"字样时，窗外惊雷突然劈亮夜空，玻璃映出小周倚在门框上的剪影。
年轻警员袖口露出的环状疤痕正在结痂，像一条盘踞的赤蛇。
"当年污染事件卷宗。
"小周递上档案袋的手指有轻微颤抖，"保密级别是总局亲自定的。
"陈墨注意到档案袋封口的火漆印残缺不全，显然被人拆封后又精心伪造过。
当他抽出第一页照片时，泛黄的画面里竟出现昨夜化工厂墙上的血色符号——三个同心圆中央的倒三角被替换成眼睛图案。
苏璃突然将平板电脑转向他们。
监控视频定格在三个雨衣人翻越围墙的瞬间，她将画面放大二十倍后，第三个人影的雨靴边缘露出半截银色脚链。
"和你在通风管道看到的脸部绷带材质一致。
"她对小周说这话时，解剖刀尖有意无意指向实习生手臂的疤痕。
暴雨拍打着痕检科的气密窗。
陈墨用激光笔照射从物证室抢救出的半截铜钥匙，投射在墙上的花纹突然形成三个同心圆投影。
"这不是钥匙，"他的拇指抚过匙柄藤蔓纹，"是权杖顶端的装饰物。
"十年前化工厂奠基典礼的新闻照片里，市长手中握着的镀金权杖顶端，正镶嵌着同样的铜制构件。
小周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物证袋上绽开诡异的花纹。
苏璃抓过他的手腕，防护面罩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环状疤痕深处渗出蓝紫色液体，在紫外线灯下泛着磷光。
"苯胺中毒晚期症状。
"她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但你是三天前才调来支队的。
"解剖刀划开小周袖口，更多渗着蓝光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形成与林骁胸口完全相同的烙印图案。
陈墨的配枪保险栓弹开的声响清脆如骨裂。
他想起三年前卧底搭档临终时攥着的染血警徽，背面用血画着倒三角符号。
"你父亲叫周正阳？
"他的枪口稳如磐石，"2009年化工厂安全科主任，污染事件后吊死在自家阁楼。
"警报器突然尖啸，备用电源启动的蓝光中，小周嘴角撕裂般上扬。
他的瞳孔在昏暗中出现诡异的双环纹路，"陈队，你听过低温休眠的蝉吗？
"鲜血从七窍涌出，"在地下埋藏十七年，只为在雨夜..."玻璃爆裂声打断了他的话。
陈墨扑倒苏璃的瞬间，麻醉镖擦着耳际钉入解剖台。
林骁的尸体在弹道冲击下突然睁眼，解冻的虹膜里闪过转瞬即逝的二维码光斑。
当特警队冲进大楼时，通风管道正飘落燃烧的符纸残片。
小周消失的窗前留着半枚带血的掌印，掌纹与十年前林骁办公室门把手上提取的完全一致。
苏璃从尸体口腔夹出微型胶囊，破裂的玻璃管内残留着黑色粘液。
"不是抗凝血剂。
"她的光谱仪爆出火花，"是神经突触抑制剂，能让人体进入假死状态。
"窗外雨幕中忽然亮起车灯，陈墨看见那辆无牌面包车后窗上，有人用血画着巨大的眼睛符号。
GPS定位显示铜钥匙的信号源正在向海湾移动。
陈墨猛打方向盘冲过隔离带时，副驾上的苏璃正在拼接符纸灰烬。
霓虹灯掠过她苍白的脸，"这些符咒是改良过的往生咒，但倒数第二笔被改成了化学式。
"港口废弃的3号仓库浮现在雨幕中，陈墨的战术手电照亮门锁上藤蔓花纹的凹槽。
当铜钥匙插入瞬间，地底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
生锈的升降梯载着他们沉入深海般的黑暗，苏璃面罩上的呼吸警报器开始闪烁红光。
地下实验室的应急灯依次亮起时，陈墨的配枪险些脱手。
数百个圆柱形培养舱排列至视野尽头，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胸口带烙印的人体。
最近的舱体标签上写着：林骁-20130417-迭代体3号。
冷冻液咕咚声中，培养舱突然全部开启。
陈墨转身将苏璃推进工具间，自己却被涌出的苍白手臂拖向黑暗深处。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监控屏幕上的画面——警局地下停车场里，总局长的银色腕表正闪烁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