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卫大人
“娘，女儿做错什么了吗？”
周大夫人转过身，手中捏着佛珠，表情严肃。
“同你说过许多次，不要去招惹芙蕖院那对母女，你非不听。”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徐朝云小声嘀咕：“如果不去，又怎么知道吴姨娘肚子里有鬼。”
“你说什么？”
“娘，我觉得吴姨娘有事瞒着家里，方才她躲躲闪闪分明心中有鬼，你能不能去查查她这几日都去了哪里，见了何人？”
周大夫人思量片刻，对自己的大丫鬟小九招招手，贴在她耳边低语吩咐几句。
不多时，小九带着一个丫鬟进了内室。
徐朝云觉着这个小丫鬟很眼熟，好像今天在哪里见过。
对了！
她是吴姨娘屋里伺候的下人。
看来周大夫人平日里虽然收敛锋芒，不与吴姨娘正面冲突，但私下里还是留了一手。
“关于吴姨娘的事情，你尽管问她。”
周大夫人将盘问的权利交给我。
徐朝云问：“吴姨娘最近可有出府？”
“半月前，姨娘听说白马寺求子灵验，便去求观音大士给她个男胎。
回去的路上遇到一盲眼老道，还未下轿就说姨娘怀的是儿子。
姨娘欢喜极了，立马请老道再为自己占一卦。
老道说此子前程锦绣，有宰辅之才。
他给姨娘一张符咒，让她浸水服下，能保她顺利产子，姨娘回来便服下了。”
徐朝云在一旁听着，与周大夫人交换了个眼神。
“你可还记得那张符咒的样子？”
“记得！
寻常符咒大都是黄底红字，可盲眼老道给的是白底黑字，实在奇怪。
可姨娘对他深信不疑，坚持要服下，无论我们怎么劝说都不听。”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徐朝云在古书中看过，白纸黑字的符咒古时曾用于请阴兵阴将。
吴姨娘喝下的符咒，请来的必定也是阴界的东西。
小九颇为得意地扬起下巴：“吴氏那个小***踩在我们大房头上十几年，还想生儿子跟三哥儿争家产，现下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谁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
徐朝云面色凝重，如今怕不是宅斗的时候。
周大夫人看出自己女儿有心事：“可有不妥？”
“恐怕我们徐家大祸临头。”
“此话怎讲！”
那盲眼老道专门在路上候着吴姨娘。
不等她下轿便将她的情况一一说出。
说明他是专门冲着吴姨娘，乃至整个徐家来的。
或宿怨，或世仇，总要有个了结。
听了徐朝云的分析，周大夫人也面色凝重。
“娘，咱们必须抓住那个盲眼老道，若他只是个江湖骗子也就罢了，就怕他会对咱们徐家不利。”
周大夫人说此事交给她处理。
“要不还是跟爹说一下？”
“你爹素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不然吴姨娘也不会瞒着家里去白马寺，咱们若是提起，只怕你爹会多心。”
周大夫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静。
到底是当家主母。
我甚至怀疑这些年吴姨娘在后宅兴风作浪，都是周大夫人在放纵。
约莫晚饭时候，露珠才从白马寺回来。
她将空荡荡的钱袋还给徐朝云。
“人呢？”
“方丈如今正在给豫王府做法事，需整整七日，先收了咱家的定金。”
七日，徐朝云觉得自己还能撑着。
“那七日后就来咱家吗？”
“倒也不是。”
露珠的声音越来越小，“京城中不少人家都交了定金，要等明年西月才排到咱们徐府。”
明年西月？
怕是徐家全家的坟头草都两丈高了。
徐朝云掂了掂钱袋子，又好气又好笑：“既是如此，何必给他们定金？”
“他们说收了定金才能排期，交钱之前一概不告知。”
那可是整整三百两，是徐朝云全部私房钱。
“也罢，就算请不来高僧，还有道观，再不济还有胡寺。
我不信偌大的京城找不到一位高人能驱邪捉鬼。”
露珠心有余悸地问：“小姐为何一定要找会驱邪的高人，咱们府难道有邪祟？
奴婢有些怕。”
徐朝云欲言又止，不知道是否该告诉这个小丫头自己能看到鬼的事。
“死人了死人了！”
突然一个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被台阶绊倒在房门口。
她脸色惨白，像是见到极为恐怖的场面。
露珠本就害怕，闻言更是大惊失色。
“真的闹鬼了？”
徐朝云立马起身：“可是吴姨娘的院子？”
“不是，是二房！”
徐峯是徐家长子，二房徐英是他庶弟。
死者是徐英的独子徐承业和他院中十几名姬妾。
这个徐承业是个十足的纨绔，沉迷女色，不求上进。
他昨夜关起门来与姬妾们玩乐，不许任何人打扰，一首到午后都没开门。
徐英下朝归来得知此事，命人撞开院门。
谁知入目尽是尸首，无一幸存。
徐朝云赶去的时候院子己被官兵围住，二叔被家奴搀扶着趴在门口哭得死去活来。
“儿啊！
我的儿！”
徐峯和周大夫人也都在一侧。
在瞧见徐朝云时，小九赶紧过来将她拉到一边。
“夫人说这种地方小姐不该来，让奴婢送您回去。”
徐朝云推开她，踮着脚向里面张望。
可惜官兵己经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官兵忽然退避，让出一条路来。
两个身穿宝蓝官服的男子簇拥着一位容貌俊美、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从院中出来。
他眉眼生得极好看，可惜杀伐戾气太重。
男子身着深绯官服，应该是这些人中的长官。
徐英一见到他，便哀嚎一声冲了过去。
“卫大人，你可千万要为我儿做主，找到害死他的凶手，还他公道。”
男子冷冷地扫了一眼被二叔抓皱的衣袖，不动声色地将袖口抽出。
“此事陛下己经知晓，命大理寺亲审，还请徐大人退避。”
徐朝云小声念道：“卫大人？
大理寺？”
男子下令将尸体抬出来。
十几具尸体正被陆续抬出。
一阵冷风袭过，吹起白布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