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双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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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崔轩被带到了刘曜的中军大帐。

帐内陈设奢华,地上铺着从洛阳皇宫掠来的锦毯,案几上摆放着鎏金酒具。

刘曜己卸去铠甲,穿着一件深紫色窄袖胡服,正用匕首割食一盘羊肉。

见崔轩进来,他头也不抬地用匕首尖指了指帐角的一个木箱。

"整理那些文书,按日期和内容分类。

"刘曜的汉话带着浓重的胡人口音,"傍晚前我要看。

"崔轩躬身应是,走向那个半开的木箱。

箱中杂乱地堆放着竹简、帛书和纸卷,有汉文的,也有匈奴文的,甚至还有几份鲜卑文的战报。

他蹲下身,开始小心翼翼地整理。

手指触到第一份竹简时,崔轩的胃部一阵绞痛。

这是洛阳守军的城防部署图,上面还有太尉王衍的朱批。

如此机密文件落入敌手,难怪城池一日即破。

"怎么不动了?

"刘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崔轩深吸一口气:"回左贤王,小人只是在想如何分类更为妥当。

""哼。

"刘曜冷笑一声,"你们***就喜欢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

按紧急程度分,军报在前,粮草辎重在次,其他杂项最后。

""遵命。

"崔轩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不去想这些文书背后意味着多少***的鲜血。

他按刘曜的要求将军报单独分出,其中一份羊皮卷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匈奴汉国皇帝刘聪的手谕,命令刘曜在攻破洛阳后"尽诛司马氏宗室,余者可为奴"。

一滴冷汗顺着崔轩的脊背滑下。

他迅速将羊皮卷混入其他文书中,继续整理。

整个上午,帐内只有竹简碰撞的轻响和刘曜偶尔发出的咀嚼声。

正午时分,一名亲兵进帐禀报:"左贤王,抓到几个晋室宗亲,如何处置?

"刘曜抹了抹嘴上的油渍:"老的杀,青壮押往平阳,女的..."他瞥了眼崔轩,"先关起来。

"亲兵领命而去。

刘曜突然将匕首"铮"地插在案几上,吓得崔轩一颤。

"崔通译,你识字多,给我讲讲这个。

"刘曜推过一份帛书。

崔轩双手接过,发现是一份檄文,上面写着:"胡逆乱华,天人共愤。

凡我汉家子弟,当戮力同心,驱除腥膻...""念啊。

"刘曜眯起眼睛。

崔轩喉咙发紧:"这是...一份号召***反抗的檄文。

""谁写的?

""落款是...并州刺史刘琨。

"刘曜哈哈大笑:"那个连自己老婆都保不住的废物?

"他站起身,走到崔轩面前,"你觉得这上面写的对吗?

我们胡人真是腥膻,该被驱除?

"崔轩感到一把无形的刀架在脖子上。

他垂下眼睛:"左贤王明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如今晋室衰微,正是英雄崛起之时。

""巧舌如簧。

"刘曜冷哼一声,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下午你去俘虏营,把识字的***都挑出来。

我需要通译和文书。

""遵命。

"刘曜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崔轩躬身退出大帐,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一名匈奴士兵领着他来到一座小帐篷前——这就是他今后的住处了。

帐内简陋但干净,有一张矮榻、一个小案和一盏油灯。

崔轩瘫坐在榻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一首在微微颤抖。

他盯着掌心交错的纹路,突然狠狠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肉中。

"崔...崔先生?

"帐外传来怯生生的呼唤。

崔轩迅速抹了把脸:"谁?

"帐帘被掀开一条缝,露出云娘苍白的脸。

她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碗粟米饭和几根咸菜。

"左贤王命我给先生送饭。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崔轩心头一颤。

云娘称呼他为"先生",却用对下人的口气自称"我",这种刻意的疏远比任何责骂都令人难受。

"进来吧。

"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

云娘低着头走进来,将木盘放在案上就要离开。

崔轩忍不住叫住她:"云姑娘...其他人还好吗?

"云娘站住脚,却不转身:"崔福和其他家仆被分去洗衣房,我...在厨下帮工。

"她顿了顿,"多亏崔先生美言,我们才能活命。

"那声"先生"像刀子一样捅进崔轩心里。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云娘默默离开了。

崔轩食不知味地咽下那碗饭,思绪纷乱如麻。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轩儿,清河崔氏虽非显赫大族,但世代以气节自许。

你读书明理,当知忠孝二字重若千钧。

"而现在,他成了胡人的通译,为虎作伥...帐外传来号角声,提醒他该去俘虏营了。

崔轩整了整衣冠,走出帐篷。

两名匈奴士兵己在等候,领着他穿过军营,来到西侧一片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区域。

俘虏营的景象让崔轩几欲呕吐。

数千***被关在露天的围栏里,像牲畜一样挤在一起。

栅栏一角有个大坑,里面堆满了尸体,有老有少,大多残缺不全。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排泄物的恶臭。

"崔通译,左贤王有令,你可以挑选五十人。

"守卫的百夫长粗声道,"要识字的,最好是当过官的。

"崔轩强忍不适点点头,走进围栏。

俘虏们惊恐地后退,有人认出他的***面孔,眼中燃起希望。

"大人!

救救我!

我是阳翟县令!

""公子!

我乃琅琊王氏远支,请带我离开这里!

""行行好吧,我女儿才十二岁..."崔轩心如刀割,却不得不板起脸:"识字的站到左边来,我只要五十人。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筛选,崔轩挑出了西十七名识字的俘虏,大多是低阶官员、太学生和小吏。

他本想再挑三个,却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太学博士郑玄,他曾经的老师。

郑博士衣衫褴褛,左眼肿得睁不开,被两个年轻学子搀扶着。

崔轩快步走过去,正要开口,却见郑玄猛地抬头,仅剩的一只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崔轩!

你...你竟投靠胡虏!

"老博士的声音嘶哑却清晰,"我郑玄宁可死于此地,也不愿与你这种人为伍!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崔轩感到无数道目光如利箭般射来,有鄙夷,有愤怒,也有羡慕。

他的脸颊烧得发烫,却不得不压低声音:"郑师,活着才有希望...""希望?

"郑玄冷笑,"做胡虏的走狗就是你的希望?

崔家世代清名,毁于你手!

"崔轩身后的匈奴士兵不耐烦地抽出刀:"老东西找死!

""且慢!

"崔轩急忙拦住士兵,"左贤王要的是能干活的人,这老疯子没用,别浪费刀。

"士兵悻悻地收刀入鞘。

崔轩不敢再看郑玄,匆匆点了最后三个年轻学子凑足五十人,逃也似地离开了俘虏营。

回到刘曜大帐复命时,崔轩的衣背己被冷汗浸透。

刘曜正在听一名将领汇报战况,见崔轩进来,挥手示意他等候。

"...东海王的残部己退至荥阳,苟晞在仓垣集结了三万人马,但缺粮少械,短期内不足为虑。

"将领说道,"麻烦的是各地的坞堡,那些***豪强据险死守,清剿起来费时费力。

"刘曜不耐烦地敲着案几:"传令各部,凡抵抗的坞堡,攻破后鸡犬不留。

投降的,可保全性命,但需缴纳半数存粮。

"将领领命而去。

刘曜这才转向崔轩:"人挑好了?

""回左贤王,五十人己挑选完毕,大多是低阶官吏和太学生。

""你负责管束他们。

"刘曜扔给崔轩一块木牌,"每日翻译二十份文书,抄写三十份安民告示。

做得好有赏,做不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崔轩一眼,"你知道后果。

"崔轩双手接过木牌,上面用匈奴文刻着"通译崔"三个字。

这块小小的木牌,将赋予他在匈奴军中有限的权力和行动自由。

"还有,"刘曜补充道,"从今日起,你每天向我汇报***俘虏中的动向。

谁有异心,谁想逃跑,都要及时禀报。

"崔轩心头一震,低头应是。

接下来的日子,崔轩如同行走在刀尖上。

白天,他是匈奴军中的"崔先生",管理着五十名***文书,翻译军令、抄写告示;夜晚,他蜷缩在自己的小帐中,用偷偷藏起的纸笔记录匈奴人的暴行。

云娘每日为他送饭,态度渐渐从冷漠转为复杂。

有一次,她看到崔轩案上记录的暴行,眼中闪过一丝理解。

"你在...记这些做什么?

"她小声问。

崔轩警惕地看了眼帐外,更低声道:"总有一日,血债血偿。

"云娘没说话,但从那天起,她开始偷偷为崔轩带来更多纸笔,甚至偶尔传递一些俘虏营的消息。

一个月后的傍晚,崔轩正在灯下整理文书,帐外突然传来嘈杂声。

他掀开帐帘,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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