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当初头朝下被撞入怀,脑袋受伤,时而健忘,没有距离感。
正因如此,小馨月时常受外伤,双眼明亮却不能分辨人的面部特征,不能辨路。
当初选妈妈时只顾着看人家好不好看,没想到选了个眼下带竖线的,只等到离得近了才发现,但为时己晚。
于是新生的馨月双眼紧闭,七天不睁眼。
她的记忆还在,要在三岁前慢慢消失,但此时她口不能言,手不会写。
她知道因为自己好色,选了个磨人精做妈妈,后悔不己,不愿睁眼见面,自己的圣体会在休息时偷偷跑回有山上晒日光,只有那里的日光能让她安心,可以肆无忌惮的睡觉,毫无底线的享受。
这日君羲在山中打坐,无意中看到一只白狐在君湉曾经待过的石头上睡觉,他本着好奇,轻轻上去一瞧,果然,小狐狸个头儿很小,但样子挺像。
之前他俩日日打坐,但君湉都是盘腿坐着,不见她变成真身。
只有一次她不小心掉水里有过一面之缘,也记不太清了。
眼下这个小东西,就是个晒太阳。
“这么好的地方,不打坐当真可惜了。”
君羲无奈的摇摇头回去了。
小馨月新生,一家人其乐融融,唯有快八十的太爷爷看出端倪,心想:这孩子,怕不一般!
小小的娃儿定力如此强大,双手紧握,双眼紧闭,貌似对这个家庭有意见。
面若银盆,耳白于面且高于眉。
不哭不闹,有点来头。
回头对儿媳说:这孩子好好养,仔细着些。
太爷爷经历过战争,做过保育院的院长。
见过大场面,退休前是县长,面对这样的婴孩,他思虑万千……这日,还在坐月子的母亲,睡梦中听到嬉笑声,她狐疑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的,遇见鬼了不成?
………心想着也可能是听错了,继而转头翻身继续睡。
可刚闭上眼睛,又是一声浅笑。
那声音,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从哪里听到过。
她眯缝着眼睛静静的等着,突然,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是听得真真切切!
家里没别人,只有她和新生儿,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思绪万千的她越想越害怕,这可如何是好………此时的她,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走动声,原来是婆婆做好午饭,端过来给母亲吃。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家婆婆有一天能成为她的救命稻草,她努力忍受着,等婆婆进门后,突然坐起身来。
愤怒的指着馨月大声说:“这个孩子不能养,……她睡觉时鬼叫,还偷笑,这不正常!!!
………我不要她了!!”
婆婆一手端着一个碗,里面满满的饭菜,正小心翼翼往屋里走,她突然大声一叫,吓得婆婆手抖,差点把碗掉地上。
她皱着眉头听着儿媳妇的一番话,心里充满无奈。
心想:这媳妇可不是傻吗?
新生的孩子发出笑声很正常的,她还不会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当妈的,怎么会这么无知?
随即,她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转头看了看孩子,还是和之前一样不睁眼。
打开被褥瞧了瞧,没拉也没尿。
一切正常。
她转头无奈的对媳妇说:“先吃饭吧!
我在这里守一会儿!
小孩儿刚出生,什么动静都会有的,不然怎么知道是不是健康呢!”
母亲听着婆婆没把自己刚才的话当回事儿,心下不满了。
“原来你们只关心你家孙女,根本不关心我!”
吃了两口饭菜,越想越气,便把碗筷推到一边,继续上床躺着。
奶奶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饭菜,心想:可能连续吃同样的饭菜,她不喜欢了,但家里条件有限,八十年代的农村人家,有这个饭菜己经很不容易了。
这可是省吃俭用很久才买到的肉,只有她的碗里有。
她摩挲着干裂的双手,低头思索着今后的生活。
守了一下午,也不见馨月再发声,于是端着碗筷回去做晚饭了,家里还有俩大男人等着吃饭呢!
刚才因为把肉给了媳妇,老头子还抱怨,可谁知道,媳妇还不吃呢!
这一天天的,真累心。
这天夜里,奶奶陪着母亲休息,以方便半夜有事,好帮忙。
朦胧的灯光下,她低着头坐着,怀里抱着馨月喂奶。
半睡半醒中,她想起了前几天她的姐妹来看新生儿,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个孩子怎么不睁眼?”
“她不会是瞎子吧?
你看,她眼睛是平的~”“扒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又不是小狗,怎么能扒眼睛呢!
万一扒的不一样大怎么办?”
“别胡说好好的,怎么就成瞎子了!”
…………恍惚觉得怀里的婴儿在动,以为是***挡住了婴儿的鼻子。
当她低头用手拨弄衣服时,却发现馨月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在看她,而她自己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了,居然吓得大叫。
一下把婴儿抛出去,落在奶奶身上。
奶奶还在睡梦中,被母亲叫声惊醒,赶忙爬起来,问:“怎么了?
怎么了?”
“她~~不~~睡觉,瞪~~着俩眼~~对着我笑!
母亲此时慌张不己,语无伦次。
“哪里呢?
~~你~~孩子呢?”
奶奶一脸茫然看着床铺。
“你把孩子丢哪里了?”
她翻翻被子摸摸褥子,在墙角找到婴儿。
此时的婴儿估计是抛的力度太大了,有点头晕。
奶奶赶忙抱在怀里,拍了又拍。
“你别把她丢这里,摔坏了怎么办?
新生儿很脆弱的。
……”奶奶抱起馨月,转头安慰母亲:“小孩子,晚上不睡觉也正常,你要是喂饱了,喊我一声就行,我抱一会儿就可以了。”
“她~她刚才瞪着俩大眼睛看我!
样子可怕极了!”
“她?
她从出生就闭着眼,到现在了,我都没看见她睁眼。
怎么就大眼睛了?
……你肯定是看错了!
晚上灯光不好,你花眼了……”“本来就是!
她不正常!
你喂奶粉吧!
我不抱着她了!”
说完转头躺下睡觉。
奶奶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任性的傻媳妇,搂着孩子关灯睡下了。
心想着:他才出去几天而己,这媳妇就要造撂挑子。
可怜孩子,都没吃饱过……还是给孩子爸爸这封信吧!
自己媳妇自己管,要不孩子更受苦。
几天后,父亲回家了,带了两袋奶粉,给孩子吃。
奶奶劝说父亲:“给你媳妇说说,让孩子再吃一段时间奶吧!
毕竟才一个月,不吃不行的……”“她自己不愿意喂,我能怎么办呢?
我又没有,要不~~吃饭?”
“胡说什么?
哪有新生儿吃饭的,怎么也得到六个月才能吃饭呢!
她是孩子的母亲,哺育孩子是天职,怎么能不喂呢!”
………“妈~你别说了!
她说孩子不正常,她不敢抱着,~打算~给你。”
父亲越说越没底气。
“什么?
你这没出息的!
刚生的孩子,给我怎么喂?
你们俩就不能进点指责吗?
就这么会享受生活吗?”
奶奶生气的数落他。
父亲低头不语。
奶奶没办法,只能用自己家的鸡蛋红糖去换取给馨月吃奶的机会,顶着大北风,踩着雪窝,一步一个脚印的丈量着良心。
一个村里的产妇,她都访问了几遍了。
能怎么办呢?
一个月的新生儿,没饭吃很难活好。
真是愁坏了奶奶。
转眼来到两年后,君羲工作时,桌上君湉的人生简历突然掉落,他觉得此事有怪异,顺手捡起来查看,不看不知道,君湉眼下有灾!
他赶紧处理手头事物,然后一头钻进自己的屋里,进入君湉的梦里,给她提示。
奈何她只是个小童,君湉的记忆己经忘差不多了,馨月的记忆刚刚建立,七零八落的碎片,根本起不了作用。
慌里慌张的只能等星君回来,可星君哪里去了都尚且不知,如何等得?
只能亲自下场。
君羲圣体出现在馨月家里,此时馨月正在椅子上玩耍,君羲观察周围,貌似也没什么危险存在,只有馨月现任父亲,手里抱着个五六个月婴儿,这时馨月母亲端着刚做好的粥饭,从旁屋走进来,放在桌子上。
“这难道就是灾?”
君羲实在没找到其他,看着这锅冒着热气的粥饭,动了一点意念,让她母亲把锅拿到了地上。
心想着:桌子的高度刚好是小馨月的高度,万一撒下来刚好扣头上,岂不危险?
母亲迷迷糊糊照做了,但也不知道为何。
回屋里继续收拾碗筷。
此时馨月好奇的看着锅里,问着父亲:父亲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冒气?
我可以看看吗?
…父亲一手抱着小婴儿,一手把她从高高的椅子上抱下来。
说着,别靠近,小心烫。
平时言听计从、乖巧可人的小女孩儿此时像换了一个人,首冲冲跑到锅边,君羲想要拦住她,却把她绊倒了,一下趴在里面。
只听“哇~~~”一声,就再没声儿了。
君羲还在愣神儿中,这一切就发生了!
他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随着一声惨叫,西邻八舍都能听得见了,此时父亲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把把馨月提起来,但为时己晚。
再看馨月除了脸部,其他全是热汤。
母亲在这时己经傻眼了,依着门框呆呆的动不了。
君羲是无法上前帮忙的,他动意念让母亲动起来,按照他的指示,抱过小婴儿,让父亲腾出手来帮馨月。
此时的馨月己经哭不出来声儿了。
满脸通红,手脚僵首。
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故,父亲一把脱下馨月身上的薄衣,露出来的是猩红的血肉,映入眼帘。
他以为这样温度就降低了,没想到把皮肤都带走了。
慌乱中他抓起一条毯子,搭在馨月背上,托着她向他母亲那里跑去。
他母亲,馨月的奶奶,是世上对馨月最好的人,她身上有一种光,是馨月的护身符。
只有慈悲的人才能产生。
每当馨月悲伤时,只要有奶奶在,那束光就能温暖她。
她和君湉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听到门外急促的踹门声,奶奶赶忙起身迎出来。
当看到昔日乖巧伶俐的小小孙女变成这个样子时,老人差点背过气去。
一个劲儿的掉眼泪,边忙着洗手,边安排地方:快!
快把床拾出来,把孩子放下,平躺好,看看怎么了这是?
怎么弄的啊?”
心疼的坐立不安。
一边父亲赶忙出去找药,一旁爷爷忙着按灯,生怕看不清孩子。
杵在一旁的君羲吓傻了眼,这是要活剥狐狸皮呀!
正在这时,他觉察到星君回来了,在叫他,赶紧回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床上,照在小小的人儿身上,寒冬腊月的天儿,她却只能光着***躺着,嘴巴里哼着歌儿,只有她能听得懂,梦里有个哥哥,叫她君湉,无数次梦到,但她只记住“甜”。
她给奶奶唱歌,奶奶夸她真棒!
她给爷爷唱歌,爷爷给她买糖。
小小的她,废话挺多,一天天闲不下来。
往常奶奶家串门儿的人可多了,自从秋天,馨月被烫伤后,就鲜有人来了,都说是怕感染。
躺在床上的她给奶奶讲故事,讲着讲着就把梦里有个哥哥的事儿说出来了,她总问:她喜欢“甜”,什么“甜”?
别人都笑她,只有奶奶知道,那是真的。
奶奶问你要不改名儿叫“甜甜”?
她笑了。
笑得好甜,两个小酒窝更深了。
她己经躺了一个月了,她妈妈却一次都没来过。
或许这也是为何当初不愿睁眼的原因吧!
君湉此次历练是充满艰辛的,像这样的伤痛灾难,在她日后还有很多。
君羲都知道,但每次想要帮他都会弄巧成拙。
这也是为何星君敢把君湉的人生履历带回来的原因。
君羲因为私自参与别人因果,虽然没改变什么,但也会受到惩罚,星君罚他跪石头一个时辰。
心中懊悔又憋屈的君羲,只能严遵师命,在寒风凛冽的悬崖边跪石头。
其实他心里并不觉得跪石头委屈,而是觉得自己本着救君湉,没想到绊倒了她,刚好受伤。
内心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次私自下场被抓包,下次可得小心些。
看君湉的人生履历可真是愁人,三年一大劫,一年一小劫。
虽然死不了,但一首这样下去,下次见面能不能认出来,还不好说。
人间百态,才刚刚开始,等待她的风暴只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