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雁门烽火
陈远从铁匠铺的炭火堆旁惊醒，裹着油布的三眼铳还烫手。
周大勇踹开破门冲进来，腰间雁翎刀的铜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动了！
"城头的火把刺破夜色，陈远攀着冰凉的城砖登上箭楼。
关外三十里的旷野上，后金营地的篝火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移动的黑影。
寒风中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如狼群嗥叫般令人毛骨悚然。
"全军戒备！
" 刘宗宪的声音在城头回荡。
这位千户大人罕见地披挂了全套山文甲，雁翎刀的流苏在风中猎猎作响。
陈远注意到他腰间悬挂的火绳枪 —— 那是从澳门葡人手中高价购得的 "鲁密铳"，此刻正被精心包裹在油布里。
当第一缕晨光撕开地平线时，后金大军的轮廓终于清晰。
多尔衮的两黄旗精锐列成三个方阵，前排是手持五寸厚榆木盾车的重步兵，后排弓骑兵挽弓如满月，中间夹杂着数十辆装载云梯的战车。
盾车的木墙上钉着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在阳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光。
"开炮！
" 刘宗宪一声令下。
镇虏堡城头的三门虎蹲炮齐声轰鸣，铁砂暴雨般倾泻在盾车阵中。
前排盾车被打得木屑横飞，后金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眨眼间，盾车阵重新合拢，受伤的士兵被拖到阵后，后排的盾车迅速填补缺口。
"他们用的是辽东铁桦木！
" 周大勇骂道，"普通火器根本打***！
"陈远的心沉了下去。
搜索到的资料显示，后金盾车采用辽东特产的铁桦木，硬度堪比钢铁，普通火铳的铅弹根本无法穿透。
他握紧改良后的三眼铳，铳管上的螺旋膛线还带着淬火后的余温。
"传令三叠阵！
" 陈远扯下腰间的牛皮号角，吹出尖锐的长音。
三百名火铳手迅速分成三排，前排单膝跪地，火绳在晨风中点明；中排站立瞄准，手指搭在火门盖上；后排则蹲在弹药箱前，将火药和弹丸填入铳管。
后金盾车阵缓缓推进，前排士兵用盾车撞开明军的拒马桩。
当盾车进入百步射程时，陈远举起令旗："放！
"第一排火铳手扣动扳机，改良后的三眼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三颗弹丸带着螺旋轨迹穿透盾车，其中两颗击穿木板后爆炸，铁砂和碎木片在后金士兵中掀起血浪。
盾车阵出现短暂的混乱，但很快被后金军官的马鞭镇压下去。
"装填！
" 陈远大喊。
前排士兵迅速退到后排，后排装填完毕的士兵补位。
当第二排火铳齐射时，后金盾车己经推进到五十步内。
弹丸击中盾车后，部分弹丸因冲击力不足被弹开，但仍有三辆盾车被开花弹炸得西分五裂。
"继续射击！
" 陈远的声音沙哑。
他注意到后金盾车的推进速度明显放缓，士兵们开始用铁钩将盾车相互连接，形成移动的木墙。
"他们要组成盾车阵！
" 周大勇突然喊道。
陈远心头一紧，搜索到的后金战术显示，盾车阵一旦成型，明军的火器将难以阻挡。
他抓起身边的铜锣，用力敲响："火箭准备！
"二十名火箭手从垛口探出身来，点燃火箭的引线。
这些火箭是陈远连夜改良的，箭头裹着硫磺和松脂，尾部加装了稳定尾翼。
当火箭带着尖锐的啸声划破长空时，后金盾车阵瞬间被点燃。
火势顺着盾车的缝隙蔓延，后金士兵发出惊恐的嚎叫。
"好！
" 刘宗宪拍着城垛叫好。
但陈远的眉头却皱得更深 —— 火箭虽然能点燃盾车，但后金士兵迅速用沙土扑灭了火焰，盾车阵仍在缓缓逼近。
"用开花弹！
" 陈远抓起一支改良三眼铳，填入三颗黑豆弹。
这种弹丸中间掏空填入火药，外壳用蜂蜡密封。
当弹丸穿透盾车后，火药在车内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能震碎士兵的内脏。
"轰！
" 一颗开花弹准确命中盾车的接缝处，木屑和血肉飞溅。
后金士兵的惨叫声中，盾车阵出现了第一个缺口。
陈远抓住时机，指挥火铳手集中射击缺口处，盾车阵的推进彻底停滞。
"杀！
" 后金阵中突然响起呐喊。
多尔衮的亲卫骑兵从盾车阵后冲出，马刀在阳光下闪烁。
陈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 三眼火铳的射程只有五十步，而骑兵冲锋只需几个呼吸的时间。
"准备近战！
" 刘宗宪抽出鲁密铳，瞄准冲在最前面的后金将领。
陈远则抓起一支备用的三眼铳，将铳管末端的铁箍砸向城垛，木柄断裂后露出尖锐的铁头。
就在骑兵即将冲到城下时，陈远突然大喊："放！
" 前排火铳手齐射，弹丸在骑兵群中炸开。
后金战马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得人立而起，骑手纷纷跌***下。
陈远趁机指挥火铳手改用 "铁榔头" 战术，将三眼铳当作重锤砸向攀爬云梯的后金士兵。
战斗持续到正午，后金的攻势逐渐减弱。
陈远站在城头，看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搜索到的后金战史显示，多尔衮擅长声东击西，他不可能只派两黄旗强攻。
"报 ——！
" 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来，"西城墙发现***！
"陈远的心猛地一沉。
他冲到西城墙，只见后金正从鹰嘴崖方向迂回包抄，数十辆盾车正沿着陡峭的山路攀爬。
鹰嘴崖是陈远前几日劫铁矿的路线，他万万没想到后金会利用这条隐蔽的小路。
"快调火铳手过来！
" 陈远吼道。
但西城墙的守军只有五十人，根本无法抵挡后金的攻势。
他抓起一支三眼铳，瞄准最前面的盾车："打车轮！
"弹丸击中盾车的车轮，木轴断裂，盾车翻滚着坠入山涧。
其他盾车见状，开始用绳索相互连接，形成移动的防御工事。
陈远心急如焚，搜索到的资料显示，后金盾车在山地作战中同样灵活，明军的火器难以发挥优势。
"用滚木礌石！
" 周大勇喊道。
士兵们将预先准备好的滚木和石块推下悬崖，盾车被砸得粉碎。
但后金士兵迅速填补缺口，继续推进。
"火药包！
" 陈远突然想起地窖里的西班牙火药。
他带着几名士兵冲进地窖，搬出二十几个陶罐。
这些陶罐里装着 75% 硝石配比的火药，威力比明军常用的火药大两倍。
"点燃引线，往下扔！
" 陈远将陶罐推下悬崖。
火药包在盾车阵中炸开，剧烈的爆炸将盾车碎片抛向空中。
后金士兵的惨叫声中，鹰嘴崖的攻势暂时被遏制。
"大人，***退了！
" 一名士兵指着关外。
陈远望去，后金的旗帜正在缓缓后撤，战场上留下数千具尸体。
刘宗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陈远。
"陈远却没有丝毫喜悦。
搜索到的后金战术显示，多尔衮撤退时往往会设下埋伏。
他望着关外的旷野，突然发现远处的山丘上闪过一抹黄色 —— 那是后金的精锐白旗。
"中计了！
" 陈远大喊，"快关城门！
"但己经来不及了。
后金的白旗骑兵从山丘后杀出，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向镇虏堡。
陈远抓起一支三眼铳，铳管因连续射击变得通红。
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恶战。
夜幕降临时，镇虏堡城头的火把依然通明。
陈远靠在箭楼上，手中的三眼铳己经打光了所有弹药。
他望着城下堆积的尸体，心中默念着搜索到的历史 —— 这场战斗将改变雁门的命运，而他，必须成为改写历史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