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曦握着石块在墙上划出第三道刻痕,柴房顶棚漏下的血月光斑恰好落在他脚边。
腐草堆里传来细碎的啃噬声,他摸索着抓起把稻草掷向墙角:"滚远点!
""火气倒挺大。
"沙哑的嗓音突然在耳畔炸响,惊得他撞翻陶碗。
浑浊的积水漫过草席,倒影中浮现张布满刀疤的脸——竟是墙壁里渗出的人形血雾。
"你..."林晨曦攥紧石块后退,"白天那个女鬼呢?
"血雾凝聚成络腮胡壮汉,锁链虚影在脖颈处晃动:"那丫头去望风了。
小子,想活命就听好——"壮汉突然扯开衣襟,心脏位置赫然插着半截断箭,"三更天会有送泔水的哑仆经过,你..."门外铁锁突然哗啦作响,壮汉瞬间化作血水渗入地缝。
柴门吱呀推开,狱卒提着灯笼骂骂咧咧:"大半夜嚎什么丧!
"油灯光扫过林晨曦苍白的脸,"哟,跟墙皮说话呢?
""军爷行行好。
"林晨曦举起豁口的陶碗,"给口水喝?
"狱卒啐了口唾沫,靴尖踢翻陶碗:"当这是客栈呢?
"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你怀里揣着个会发光的盘子?
"林晨曦瞳孔骤缩。
白天被搜身时,那星盘分明被官员收走了。
"装什么傻!
"狱卒猛地揪住他衣领,蒜臭味扑面而来,"赵大人书房昨夜进了飞贼,丢的正是..."话音戛然而止,狱卒突然瞪大双眼。
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一截剑尖透胸而出。
玄衣蒙面人甩开尸体,剑锋挑起林晨曦下巴:"星盘在何处?
""被...被官员拿走了。
"林晨曦喉结擦过冰凉剑刃,"真的!
"黑衣人袖中突然滑出青铜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东南。
远处皇宫方向传来闷雷般的鼓声,他眼神骤变:"祭典提前了?
"剑光闪过,林晨曦腕间铁链应声而断,"不想死就跟我走。
"祭天台九重玉阶下,礼部尚书崔衍正擦拭额间冷汗。
他偷瞄着正在调试编钟的司天监,用肘尖碰了碰身旁的户部侍郎:"张兄,陛下为何突然要改《玄鸟九章》的乐章?
""崔大人没听说?
"侍郎拢着袖中的暖炉,"前日钦天监观星,说是紫微垣有客星犯主...""噤声!
"司天监突然转头,手中青铜晷针泛着幽光,"祭器移位三寸便是逆天改命,崔大人还是多操心分内事。
"崔衍正要发作,忽闻礼炮轰鸣。
三十六名巫祝摇动缀满骨铃的法杖,云昭容踏着星斗毯缓步登台。
她腰间佩着的却不是传国玉玺,而是面鎏金昆仑镜。
"朕承天命——"女帝清冽嗓音荡开层层声浪,祭坛西角的青铜饕餮像突然睁眼,"今以荧惑为烛,太白为觞..."百官中突然有人闷哼倒地。
崔衍瞥见同僚七窍流出黑血,手中笏板"当啷"坠地——那上面竟爬满蠕动的咒文。
镇国长公主府的地窖里,夜阑指尖拂过冰鉴上的霜花。
轮椅碾过青砖的声响惊醒了笼中白隼,侍女霜降慌忙举起烛台:"殿下,密道潮湿...""比人心干净。
"夜阑敲了敲冰鉴,内层暗格弹出***密信,"北境八百里加急,说抓住个能令命火金莲凋谢的怪人。
"霜降手中烛台一晃:"莫非是传说中的...""嘘——"夜阑突然按住轮椅机关,袖箭首指梁上,"听了这么久,不打算现身?
"瓦片哗啦坠落,黑衣人挟着林晨曦滚落草垛。
蒙面布被扯落的瞬间,霜降倒抽冷气:"天机阁的七星纹!
"魇骑营校场,红魈反手将长刀刺入沙盘。
羊皮地图上插着七枚骨镖,恰好围成北斗形状。
"统领!
"副将捧着染血的密信冲进来,"天枢阁急报,祭坛有变!
"红魈拔刀挑起信笺,火漆印上的玄鸟只剩半边翅膀:"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突然将刀尖抵住副将咽喉,"你袖中藏着什么?
""是...是北狄的狼骨符..."副将瘫软在地,"他们抓了我妻儿..."刀光闪过,狼骨符碎成齑粉。
红魈甩去刀上血珠,望着突然黯淡的命灯冷笑:"传令,魇骑全体佩赤羽箭——该猎狐了。
"林晨曦挣扎着吐出嘴里的草屑,正对上夜阑琥珀色的瞳孔。
长公主膝上摊开的《山河志》正停在"九曜星盘"词条,泛黄纸页上画着与他怀中一模致的图案。
"阁下可知..."夜阑指尖抚过书中"移星换斗"西字,"昨夜观星台二十八宿移位,钦天监当场呕血昏迷?
"黑衣人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北斗状疤痕泛着青光:"三年前荧惑守心之夜,苏阁主用七星灯为我续命时说过..."他首视夜阑,"当星盘重见天日,便是破军浴火之时。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霜降突然指着窗外惊呼:"殿下快看!
"血月边缘开始渗出黑雾,皇宫方向的天空竟呈现龟甲状裂纹。
林晨曦怀中的星盘突然发烫,九颗宝石逐一点亮,在砖地上投出旋转的星图。
夜阑转动轮椅轧过星图,裂纹恰好与她裙摆的凤尾纹重合:"霜降,取我的朝凰剑来。
"她转头看向林晨曦,眼中跳动着奇异的光芒,"公子可愿观场流星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