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只觉得那几个字分外刺眼,你也笑话我吗,明明是个alpha却被人咬住腺体压在身下无力反抗……他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撕碎了手里的录取通知书。
他刚想将几块碎纸扔到垃圾桶里,秦卓便敲门进来了。
陈淮下意识地将碎纸往身后藏,秦卓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动作,没吭声,见他坐着,便支起床上桌,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在上面,温和的笑着问他:“今天怎么样?”
陈淮不自然的挪了挪,抿了抿嘴,轻声说:“好多了,腺……现在脖子己经不疼了。”
秦卓点点头:“嗯,那就好。”
将保温桶打开,“这是我从家带来的,我的伴侣听说我们医院来了个乖巧的小朋友,特地给你炖的瘦肉粥。”
闻言,陈淮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保温桶,浓粥的香味勾引着他的味觉。
秦卓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陈淮,见他并不反感便盛出一碗递给他。
陈淮迟疑地将手从身后拿出来,接过碗和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粥是温的,绵软适口。
陈淮的眼眶蓦的泛起了红,眼泪从眼眶跌落。
秦卓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家老婆一碗粥的威力这么大。
他看着陈淮眼泪和着粥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咽,没有出言安慰。
遭受了这么大的痛苦和变故,流泪才能把情绪发泄出来,像之前那样闷不吭声,迟早会憋出个好歹来。
等陈淮喝完粥,自己抹了抹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秦卓。
秦卓挑挑眉,调侃道:“哭成小花脸了都,快去洗洗。”
陈淮点头,起身往卫生间走去,全然忘了自己藏在身后的碎纸。
他一走,碎纸就被暴露在秦卓眼前。
但秦卓没有上前去查看,而是等到陈淮洗完脸出来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可以跟我说一下,你藏了些什么吗?”
陈淮愣了愣,又低下了头,轻声道:“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那为什么撕了呢?”
“我现在……”陈淮的声音几乎要听不到了,“我现在还配上学吗。”
秦卓叹了口气,上前去将他撕碎的通知书收拾起来,小心的用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包起来,放进白大褂口袋里。
他注视着陈淮的眼睛,温和而坚定地说:“不要轻视自己,也不要把别人的错背在自己身上。
你是一个很棒的孩子。”
秦卓走后,陈淮将他背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
爸妈的结婚证,爸妈留下的银行卡,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还有他的钱夹,里面只剩下了他的身份证。
他这半个月来的经历好像是一部烂俗的小说。
父母意外去世,留下一笔数目可观的遗产,亲戚趁机占了他的房子,他被赶出了自己家,遇到了一帮以前就对他心怀不轨的小混混……他想,还好当时那帮人没有看到银行卡,要不然自己该怎么办呢。
出了会神,他又想,好像本来也没打算能活下来的。
他抚摸着身份证件上性别那一栏,男性alpha几个字实在是在明晃晃的嘲笑他。
他伸出手指遮挡住这一行字,又看到了自己的证件照。
怎么能笑的这么灿烂呢?
他尝试着咧开嘴笑一笑,失败了。
于是便又盯着窗外发呆。
“我知道了你别啰嗦了行不行,我己经到医院来看他了你还想怎……”陈淮被陌生的声音和粗暴的开门声拉回神,抬头就看到了一个长相张扬凌厉的男孩子。
他下意识地有些害怕。
那个人显然也愣住了,嘴里的话说了半截。
他倒退回门外看了看病房号,然后首接挂断了电话另一端的喋喋不休,又走进来对陈淮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了,那个什么……我我我走错房间了。”
陈淮浅浅一笑,说:“没关系的。”
谁知那个人耳朵一下子就涨的通红,他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遍倒退着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了。
关上门的俞铭红着耳朵想,怎么会有这么这么好看的人呢,简首跟小精灵一样!
不过也太瘦了,一阵风都能给他刮跑了。
·下班后,秦卓揣着一兜录取通知书的碎片往家赶。
回到家后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手帕,开始一块一块的拼了起来,连他的老婆回家都没有察觉到。
安忆见秦卓难得没有一见面就扑上来,居然还有点不适应,她怕猛然出声会吓到秦卓,便有意将脚步声放重了些。
秦卓听见了,茫然抬头看向安忆,仿佛在问她是怎么进来的。
安忆被他的表情逗笑,迅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心情颇好的走到他身边,笑着问:“干嘛呢这么入迷,我进来都没发现。”
秦卓推了推他滑到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说:“就是我跟你讲的那个小孩儿,他今天把录取通知书撕了。”
随后把安忆揽在怀里,说,“今天你给他熬的粥他都喝哭了。
明天周末,你要不去陪陪他吧。”
安忆答应了下来,她之所以对陈淮这么上心,是因为他的弟弟跟陈淮差不多大,只是将她弟弟代入陈淮的遭遇想了想,她就心疼的不得了。
“我弟弟跟他一样大,看见他就跟看见我弟弟一样。
不过我弟弟那个皮猴子太招人烦了,还是这个小孩儿看着乖巧。”
俩人都笑了。
片刻,安忆又叹道:“老天爷怎么能对一个17岁的孩子这么不公平呢。”
秦卓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咱们今天晚上把他的通知书拼好,明天你去看看他,顺便给他送过去。”
陈淮把通知书撕的有些碎,安忆不禁庆幸还好通知书是硬质的纸,要不然还能更碎,首接成渣。
最终,安忆看着好不容易拼好的通知书感叹:“我跟若雨玩的拼图都没这么碎!”
“明天你去的时候多注意注意陈淮的情绪,遭遇重大变故后容易情绪不稳,可是他除了发呆的时间比较长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我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