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闭嘴，画我。
他去了废弃的地铁隧道口，西周昏暗潮湿，只有几盏应急灯在头顶闪烁，发出微弱的红光。
对面，方舟派的接头人——一个戴着半张金属面罩的男人——将沉甸甸的报酬推到他面前。
“情报确认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像是被酸雨腐蚀过喉咙，“上头很满意。”
沈昭没说话，只是伸手掂了掂那袋能源晶核，嘴角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够活三个月了。
他转身要走，男人却忽然开口：“等等。”
沈昭侧眸，“还有事？”
男人从怀里抽出一张全息芯片，推到他面前。
“新任务。”
沈昭没接，只是盯着他。
男人低笑一声，又推过来一袋晶核，比之前的更沉。
“混入救世派，找到‘救世核心’的完整数据。”
救世核心是陆凛那个疯子研究的东西。
他原本想拒绝，可视线落在那两袋沉甸甸的报酬上，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给的实在太多了。
“行。”
他一把抓起芯片和钱，塞进大衣内袋，“别指望我卖命，我只负责情报。”
男人笑了：“当然，彗星先生一向只认钱。”
---三日后。
沈昭站域边境的检查站前，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因为他化了妆，见到他真正面目的人，也只有陆凛，只要见不到他，那他就是安全的。
他现在名字是杨夜，一个从南境逃难来的艺术家，擅长修复古画——当然，全是伪造的身份“证。”
守卫冷冰冰地伸出手。
沈——不，现在是杨夜——微微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复印的身份卡，指尖还刻意抖了，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第、第一次来北域……”他声音放轻，带着点怯意，“听说这里……收留难民？”
守卫扫了眼证件，又上下打量他——瘦削的身形，苍白的脸色，湿透的旧大衣裹着单薄的身体，怎么看都只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进去吧。”
守卫不耐烦地挥手，“别惹事。”
沈昭低头道谢，嘴角却在阴影里轻轻勾起。
——混进来了。
---北域和南境截然不同。
南境的建筑低矮破败，人们麻木地活着，等待方舟派带他们逃离末日。
而北域——尽管蚀雨频繁，地面裂缝纵横，但高楼依旧耸立，街道上穿梭着全息投影的广告，科技感扑面而来。
救世派的“希望工程”。
沈昭嗤之以鼻。
啧啧啧。
他按照线人给的地址，找到一家偏僻的旅馆。
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眯着眼看了他半天，才慢吞吞递来钥匙。
“三楼最里间。”
老头咳嗽两声，“晚上别出门，最近***。”
沈昭：“***？”
“救世派在抓间谍。”
老头压低声音，“听说……南境混进来不少人。”
沈昭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惶恐的神色：“我、我只是个画画的……”老头摆摆手，显然懒得再搭理他。
---房间狭小潮湿，但至少干净。
沈昭锁上门，立刻卸下伪装，从衣领内侧抽出一枚微型数据芯片——用来储存任务和查询的。
他打开通讯器，快速输入一串代码，屏幕上立刻跳出北域的地图，标记了几个红点，是救世派的主要实验室分布。
“啧，防守真严。”
他喃喃自语。
正思索着行动计划，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沈昭迅速关掉屏幕，闪到窗边，掀开一角窗帘——街道上，数名全副武装的救世派士兵正在挨家挨户搜查。
“所有人，立刻出示身份证明！”
沈昭眯起眼。
很好没有陆凛。
但也是……麻烦。
他迅速将芯片藏进画具箱的暗格，又从行李里抽出一张未完成的素描，摆出一副专注作画的样子。
几秒后，房门被粗暴地敲响。
“开门！
例行检查！”
沈昭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戴上一个贝雷帽，换上那副怯懦的艺术家模样，颤巍巍地走过去拉开门——“请、请问有事吗……？”
士兵冷着脸踏入房间，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他身上。
“证件。”
沈昭乖乖递上伪造的身份卡，——如果检查再严格一点……士兵对比了证件和本人，似乎没发现异常，正要离开，突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查完了？”
沈昭的血液瞬间凝固。
……这个声音。
靠！
士兵立刻挺首脊背，恭敬道：“陆博士！
我们正在排查可疑人员。”
脚步声靠近，沈昭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陆凛。
他低着头，视线里出现一双纤尘不染的皮鞋，再往上，是救世派制服的裤腿，一丝褶皱都没有。
洁癖疯子。
“抬头。”
陆凛命令道。
沈昭缓缓抬起脸，眼神怯弱，甚至带着点惶恐。
没事的没事的，根据调查，陆凛脸盲。
陆凛盯着他。
一秒。
两秒。
沈昭的后背渗出一层薄汗，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杨夜”该有的懦弱表情。
终于，陆凛淡淡开口：“艺术家？”
沈昭小幅点头，声音轻颤：“是、是的……我画些风景、人物……”陆凛没说话，视线扫过房间，最后停在桌上的素描上——那是一幅未完成的蚀雨街景，笔触细腻，光影柔和。
……太像真的艺术家了。
沈昭屏住呼吸。
——会被识破吗？
突然，陆凛伸手，从桌上抽出一支炭笔，递到他面前。
“画我。”
沈昭一愣。
……什么？
“现在，画我。”
他冷冷重复，“让我看看，逃过来的的艺术家……到底有几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