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昭握弓的手在玄铁护腕里微微发抖,箭尖凝着寒光,正对着百步外那袭染血白衣。
城墙上北风呼啸,卷起他腰间玉佩,青玉镂雕的并蒂莲撞在铁甲上,发出细碎的哀鸣。
那是七年前她亲手系在他腰间的。
"阿昭,松手。
"萧祁苍白的手指扣着城墙垛口,身后是黑压压的异族铁骑。
他胸前绽开大朵血花,却笑得温柔。
"你知道的,我若活着,他们明日便会屠城。
"沈月昭此刻听得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明明七日前他送来密信时,金丝笺上还染着梅香,说要带她去看江南的桃花。
此刻他白衣上却绣着狼图腾——北狄三皇子的印记刺得她眼眶生疼。
"你说过要教我画梅。
"铁箭破空声里混着她的哽咽。
"你说等天下太平......"———"喀嚓"一声,萧祁腕间铁链应声而断。
那是他十六岁被送来为质时,她父亲亲手锁上的寒铁链。
沈月昭记得那日梅林初雪,少年质子蜷在冰湖旁,肩胛骨被铁钩穿透,血把雪地染成红梅。
那时她鬼使神差地,将煨着姜汤的瓷盏贴在他冻僵的掌心。
———"阿昭。
"萧祁忽然唤她闺名,惊得她指尖一颤。
夜雪落在他眉睫,凝成细小的冰晶。
"你腰间荷包里的白梅簪,可还留着?
"沈月昭猛地按住左腹。
旧伤在朔风中隐隐作痛,那里埋着一截断簪。
三年前王都哗变,他为护她心口挨了一刀,她攥着染血的玉簪跪在太医院三天三夜。
后来簪子碎了,她就将残片缝进荷包,贴着那道疤。
城墙下忽然传来孩童啼哭。
沈月昭瞳孔骤缩,透过纷扬的雪,看见北狄士兵的弯刀架在百姓颈间。
萧祁的白衣在夜色中晃了晃,像要融化的雪。
"你知道我为何最爱白梅?
"他解开发带,泼墨长发散在风中。
"那年你抱着暖炉来地牢送药,发间落着梅花。
我隔着铁窗看了一夜,心想这姑娘莫不是雪做的......"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沈月昭看着他将掌心贴在冰冷箭簇上,鲜血顺着银纹箭杆蜿蜒而下,在雪地上开出红梅。
"阿昭,要岁岁平安。
"箭离弦的刹那,她看见他唇形。
十七岁的少年站在梅林里,捧着新折的花枝对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