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劫雷音
断裂的经脉在寒流中抽搐，他盯着水面倒影里那张苍白如鬼的脸——眉骨那道疤还是三年前救姜清瑶时留下的。
"哗啦！
"水藻突然缠住脖颈，暗流中浮现数十双幽绿瞳孔。
夏平冷笑，即便沦为废人，血腥味依旧招来这些水妖。
他咬破舌尖，最后的先天精血渗入青石缝隙，刹那间江底震动，九具青铜古尸破土而出，眼眶里跃动着暗金火焰。
"果然在这里..."夏平咳出血沫，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出的谜语终于应验。
最中间的青铜尸张开獠牙，喉间滚出一滴琉璃色液体，江水霎时沸腾如煮。
---"不要命了？
"清冽女声刺破水幕，银铃脆响中万千蛊虫结成金网。
夏平被拽出水面时，正撞进一双流转赤芒的重瞳里——妙音坊的琴师薛雨竹赤足踏浪，银发间缠绕的碧鳞小蛇冲他嘶嘶吐信。
"丹田破碎还敢引动九劫液？
"女子指尖凝霜按在他心口，寒霜却瞬间蒸腾成雾。
她瞳孔微缩，这人破碎的经脉里竟游走着淡金血丝。
夏平突然扣住她手腕："三个月前在诏狱，给我喂续命丹的是你。
"他记得那股梅香混着铁锈味的药汁，还有黑暗中铃铛轻响时，锁链会莫名松动三寸。
薛雨竹腕间银铃骤响，袖中本命蛊躁动不安。
她别过脸冷笑："指挥使怕是疼糊涂了，民女上个月才..."话音未落，夏平突然扯开她衣襟——锁骨下方赫然有道十字疤痕，与诏狱那晚刺客留下的剑伤分毫不差。
"放肆！
"惊雷炸响夜空，紫电如龙劈开两人纠缠的身影。
姜清瑶踏着雷云飘然而至，雪发间跳动着电弧，道袍上金凰纹在月光下流转不休。
夏平喉结滚动："殿下..."话音未落就被雷光锁喉，姜清瑶玉指轻点，他丹田处浮现妖异血纹："你可知九劫液会唤醒什么？
"薛雨竹突然嗤笑，指甲渗出冰晶："龙虎山的天女娘娘，是在怕他变成妖魔？
"她故意贴近夏平耳畔，"不如随我去南疆，用万蛊窟的双修秘法镇...""轰！
"雷符擦着薛雨竹鬓角掠过，烧焦三缕银发。
姜清瑶广袖翻飞，九道紫霄神雷结成牢笼："黄泉宗的虫子，也配碰我大周将士？
"夏平在雷光中恍惚看见青铜尸的记忆——二十年前的雨夜，凤冠女子被道门符剑贯穿心口，怀中婴儿啼哭震天。
那女子的面容...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噗！
"丹田突然爆开金焰，九劫液化作洪流冲开雷狱。
夏平仰天长啸，周身浮现青铜战纹，江心炸起十丈巨浪。
两女同时色变，薛雨竹的蛊虫疯长成血色藤蔓缠住他西肢，姜清瑶的雷符却凝在半空迟迟未落。
"清瑶..."夏平在混沌中抓住某个遥远的画面：十岁那年误入皇陵，冰棺里躺着与姜清瑶容貌相同的道姑，碑文刻着"诛妖天女姜氏"。
薛雨竹突然咬破舌尖，本命蛊化作金针刺入夏平后颈："醒来！
"剧痛让他暂时清醒，却见江岸密林间寒光点点——神武卫的破甲弩正在上弦。
"看来有人不想让指挥使活到天亮呢。
"薛雨竹轻笑，脚下蛊虫聚成玄奥阵法。
姜清瑶却拂袖震碎十架弩机，冷眼看向林中："告诉秦无炎，他的狗头本宫暂寄三日。
"夏平趁机挣脱束缚，青铜战纹在皮肤下游走："两位的救命之恩..."话到一半突然僵住——薛雨竹的银蛇发饰不知何时缠上他手腕，另一端竟系着姜清瑶的雷纹发带。
"指挥使的命是我的。
"薛雨竹指尖勾动蛊丝，夏平踉跄跌向她怀中。
姜清瑶怒极反笑，雷符化作长鞭卷住他腰身："三年前雪谷之中，你便该是本宫的人。
"两股巨力拉扯间，夏平前襟突然撕裂，露出心口狰狞的狼头箭伤。
薛雨竹瞳孔骤缩——这是蛮族噬心箭的伤痕，中者需每日饮心头血续命。
她猛地转头看向姜清瑶："你竟然用...""用本宫精血养了他三年。
"姜清瑶雪发无风自动，脖颈隐约浮现龙纹，"总比某些人用情蛊趁虚而入来得光明。
"江风突然送来丝竹之声，薛雨竹腕间银铃骤响《凤求凰》。
她脸色绯红，本命蛊竟不受控制地涌向夏平，在姜清瑶雷光中炸成漫天金粉。
黎明破晓时，夏平在江滩醒来。
左腕缠着银蛇发饰，右腕系着雷纹发带，丹田处九道青铜纹路隐现。
江心漂浮的青铜尸额头裂开，露出半块刻着妖异图腾的玉璧——与他颈间自幼佩戴的残玉严丝合缝。
三十里外摘星楼上，国师秦无炎捏碎窥天镜："妖星现世，传令西域佛子，该收网了。
"碎片映出惊人画面：薛雨竹在回春堂对着染血绷带落泪，姜清瑶在观星台焚烧带血的婚书，而夏平手中的玉璧正渗出黑色血液，渐渐凝聚成青铜门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