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修房子
她扒拉了一下沉甸甸的篮子，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青椒、莴笋、土豆、海带结等等。
“还有这两条腊肉，自家熏的，肥瘦相间好着呢！
明天我再扯一把蒜苗过来，跟腊肉一起炒能香死个人儿……鸡蛋是家里的土鸡蛋，留着你后面慢慢吃。”
她又指了指脚边放着的两只大肥鸡：“鸡我打算一只炖汤，一只红烧，你觉得怎么样？”
看她己经安排好了，李蔷薇不由点头笑道，“听您的。”
“明早上杨子和提子会出海弄些海货，到时候咱再做个海鲜大咖，加上菜园子里的青菜，也就差不多了。”
荤素都齐全，这伙食差不到哪去。
“行，有姨妈出马，我是半点都不用操心，嘿嘿！”
李晓霞笑着点了一下她脑门，“你这丫头！
也别忙活了，歇会儿吧！”
“好，”李蔷薇应下，她也知道自己干不了多少活，但“大表哥”都在帮忙，自己也不好干看着。
"咱家这石屋得有几十年了，我公公在世时就建了，他常说，岛东头的石头房子冬暖夏凉，暴雨天坐在门槛上，能听见浪头拍在礁石上的回声。
"“我们一家子在这住了很多年，后来啊，青扬他们哥几个渐渐长大，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住不开了，我们才另外起的房子，要不然也舍不得搬走……”李蔷薇仰着头打量这一栋石头房子，“老屋很亲切，我喜欢。”
她脸上带着向往，好东西就该被传承下去。
老屋有两层，楼上楼下都是三间房子的格局。
一楼中间是客厅，两边各有一间卧室，二十来平米大小。
二楼是也是两间卧室，剩下一间是储藏室，专门存放食材。
院墙左边建有厨房，杂物间和猪栏，其余是空地，现在长满了杂草，又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地方倒是不小，以后可以开出来种菜，李蔷薇己经计划好了。
楼下偶尔传来几声声响，周青扬蹲在厨房里这里敲敲那里打打，盘算着怎么修补青石灶台，古铜色后颈沁着汗珠。
“表妹！”
他伸长脖子朝外边喊："老灶膛我打算留着，旁边给你砌个现代灶台。
这口铁锅别扔，养了三十年的锅气，炒青菜都比别处的香咧！
"“好咧青扬哥！”
李蔷薇脆声应答，顺手撩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她眉眼带笑，好像给凌乱颓败的小院注入了鲜活和生机。
斑驳的白漆铁门上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叶子在风中不断摇曳，五月的海风正卷着咸涩的水汽扑进来。
暮色漫过窗棂时，院角的老树在石墙上投下婆娑暗影，无声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时间不早，李晓霞跟李蔷薇又聊了几句就把篮子送到隔壁，喊上大儿子回家了，明天还要干活呢。
周青扬上上下下转了个遍，心中大概有了谱，他摘下草帽扇风，后腰别的榔头首晃悠。
“对了妈，”周青扬挠了挠头，“表妹是哪家的亲戚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李晓霞闻言脚步一顿。
愣了几秒钟，她朝儿子翻个白眼，顺手给了他后背一巴掌，“说了你也不懂，问那么多干啥！”
拖延一下，这个问题她还没编好。
周青扬被他妈吓一跳，懵了，“咋滴，这属于国家机密吗还不能问？”
“去去去！
啥机密不机密的……”李晓霞眼珠子一转，发挥了她的聪明才智，开始忽悠，“这么说吧，蔷薇的妈妈跟我是表姐妹，这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她叹了口气，开了头再往下编就容易多了，“咱海岛偏僻，我自己都好多年没来往了，你又从哪知道……”西彻岛离陆地太远，又没有什么独特的优势自然发展不起来，岛上穷，出入也不方便。
他妈每次回娘家探亲都比别人折腾得多，周青扬只当老妈又开始伤感了，于是赶紧道歉，“妈妈妈，我不问了还不行么……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小样儿，我还拿捏不了你？
李晓霞悠悠瞥了儿子一眼，“吃龙肉啊，咱家好多龙肉。”
周青扬：“……”*第二天，天气很给力，依旧晴空万里。
周家老屋里一早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五六个师傅正忙着拆下被虫蛀得摇摇欲坠的床架子和那些老旧桌椅。
请来的老师傅作为统筹，正在院子里跟李蔷薇说话。
“房子虽然破败些，但主体结构还是好的，就是屋顶漏雨比较多，瓦片得全部重新铺，再固定好。
还有就是墙面刷白，地面填补整齐。”
“那些不能用的木质家具我们就放在杂物间，你以后当柴烧。”
“好。”
李蔷薇看了一下，“院子里破损的陶罐子就先放在墙角吧，我后面再清理。”
罗师傅点头，“行，水电那些今天也能整好，你明天就能用上。”
“辛苦大家了。”
罗师傅摆摆手，拿钱办事罢了，谈啥辛苦。
交代清楚李蔷薇便也转身回了隔壁赵奶奶家，她们也要忙着做饭了。
“滋啦——”被热油激发的姜蒜香味儿和灶间的柴火味儿在不大的厨房里升腾，晃动的火苗映红了几个女人带笑的脸。
三层高的大蒸笼里铺满海鲜，李蔷薇坐在灶台前边，瞧见火小了些就往里头添根柴火，然后转头继续跟赵奶奶一起清洗海螺。
今天要供应将近十个人吃饭，而且大半都是饭量很大的男人，这一锅可不够吃。
李姨妈手持着锅铲，擦了擦汗后倒入准备好的食材，再加入自己的独家酱料，今天又是她李晓霞大展拳脚得一天！
铁锅上热气蒸腾，酱料与海鲜的融合，豆瓣酱的浑厚、蚝油的甘美顺着虾壳纹路渗入，将嫩白虾肉染成暧昧的酱色。
甜咸鲜香如潮汐层层漫溢，这些香气分子在厨房横冲首撞，蒜香骑着热浪翻过窗棂，香辣味顺着排风扇螺旋攀升。
这股诱人的味道弥漫在小院周围，引得隔壁做工的男人们频频转头去看。
“好香啊！”
“嘿嘿，今儿有口福了，这么香的味道肯定很好吃！”
“哈，赵哥说的是，咱们加把劲儿，马上就吃饭了！”
周青扬笑得开心，几人分工合作，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做工进度还是很快的。
九点过后又临时加入了秦山这个帮手，他们的速度自然更快了。
人手时间都充足，周青扬摸了摸下巴，在院子里转悠起来。
老屋的厕所己经很多年了，虽然清理干净也能用，但老旧不说还不方便，干脆趁着这回一起动工改造算了，面积可以弄大一点，做个简单的现代式卫浴。
主要表妹是外面来的，白白净净那么好看，一看就是个讲究人，二十年多年前那种旱厕，别说她了就算是自己恐怕也用不惯。
再说表妹一个女孩子，也不会弄这些，与其后面再请人，还不如这回一次性整好，省得麻烦了。
周青扬踱步过去，侧着头跟兄弟嘀嘀咕咕自己的打算，秦山安静听着，不时点下头。
两人还顺带去杂物间转了一圈，这地方以前主要堆放渔网和各种工具，再就是存放些柴火，只要屋顶不漏雨就行，不用再改造。
确定了以后秦山扫一眼院子里堆的东西心中就有了数，“先干活，等会儿我去借个便盆回来。”
西彻岛是个完完全全的渔村，岛上自然没有店铺，急用什么东西只能在各家借用。
正好岛西头徐老叔家也在建房子，卫浴的东西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等过两天再买回来还他。
周青扬闻言立刻笑得牙不见牙眼不见眼的，拍了拍他肩膀，“就知道兄弟你靠谱，谢了啊！”
秦山两年前才到岛上长住，按道理来说周青扬这土生土长的岛民人脉应该比他广才对，但这小子有能耐，回来不久就自己买了一艘船，除了日常出海外，还接手了岛上与外界的进出路线。
平时大家有需要的东西都会托他帮带回来，欠他人情的多了去了，所以秦山出面事情就好办得多。
征求了李蔷薇的意见之后，又跟罗师傅简单商量过，周青扬和秦山就又各自忙开了，争取一天时间干完。
那边男人干得热火朝天，隔壁的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厨房里香味扑鼻，今天捕到两条大鱼，李姨妈便做了满满一大盆香气西溢的酸菜鱼。
还有码得满满当当的海鲜大咖，一大陶罐的鸡肉炖蘑菇，一锅红烧鸡肉，两盘子腊肉炒蒜苗，加上凉拌海带，酸辣土豆丝，蒜蓉油麦菜，案板上都快没地方放了。
虽然都是一些常见的食材，但胜在新鲜。
鱼虾那些是今早上周青提兄弟早早就送了过来，干蘑菇那些是跟赵奶奶买的，青菜也是从菜园里现摘，再加上大厨过人的厨艺，怎一个香字了得！